就這麼兩根頭繩,花了一塊錢,貴得讓蘇茵咋舌。
原本以為是顧承慧要買兩根換著帶,誰知道,她直接把紅色那根綁在蘇茵辮子上,給她了,“真好看。”
“這頭繩你買的你自己用吧,我有的,不用了。”
“你拿著,反正我要回去找四哥報賬的。”
=
何鬆平臥室裡,顧承安好不容易溜出來,正和韓慶文何鬆平埋頭倒騰收音機,他上回拆的韓慶文的收音機,複原到最後關頭卡住了,結果在家幾天,把家裡收音機一拆,倒是想通了關鍵問題。
今天過來,三兩下折騰了幾分鐘,把收音機外殼一裝,按鍵一按,廣播電台的聲音便飄了出來。
“行啊,安哥,真裝回去了!”何鬆平在旁邊看得一愣一愣的,隻見著顧承安骨節分明的手指來回動作,各種精密小巧的零部件在他的手中漸漸歸位,原本自己是看著顧承安最會打架,跟著他不會受欺負,才認了這個大哥,現在何鬆平對他的崇拜又加深一層。
“牛啊!”韓慶文稍微也懂一些,可還沒琢磨明白,他往床上一躺,“你還真研究出來了,要不說你聰明呢!”
顧承安麵上沒什麼表情,把藏得嚴實的磁帶吧啦出來,往收音機裡一放,剛剛還嚴肅的樣板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悠揚的歌曲。
咚咚咚...
“哥,媽讓我給你們送吃的。”
“來了!”
何鬆平一開門,妹妹何鬆玲端著一盤糕點站在門外,“進來坐會兒,有好東西聽。”
“什麼呀?”何鬆玲已經隱約聽到了不同尋常的音樂聲,婉轉溫柔,勾得她往裡一看。
結果看到穿著一身黑,大喇喇靠在椅子上的顧承安,立馬縮了縮脖子,“還是不了,我先下去了。”
韓慶文知道妹子有些怕顧承安,妹子膽子小,顧承安呢,凶起來是真凶,可心好啊。
何鬆平當年跟著母親來隨軍,一個六歲的小蘿卜頭,性子有些木訥,就這麼被大院裡幾個大幾歲的孩子盯上了,欺負他,要他跪地上給他們當馬騎。
那時候他初來乍到,又聽說這幾人爸爸的職務比自己爸的職務高,加上自己一個打不過幾個,隻能哭著被欺負。
結果,這事兒被顧承安撞見了,那時候顧承安也才六歲,站出來讓自己起來,說男人不能這麼沒骨氣,接著一個打幾個,可顧承安力氣大,手又狠,居然也沒落下風,至少雙方都鼻青臉腫的。
回家後,顧承安因為打架被他爸收拾,還鐵骨錚錚呢,說自己沒錯,吃了一頓竹筍炒肉,把何鬆平感動得眼淚汪汪的。
那回開始,何鬆平就認了這個比自己小幾個月的男孩兒當大哥,一認就是十多年。
三人聽著顧承安舅舅倒騰來的港城的歌曲磁帶,吃著富平齋的核桃酥,悠哉悠哉...
“時光一逝永不回,往事隻能回味...春風又吹紅了花蕊,你已經也添了新歲...①”
咚咚咚,屋門又被敲響。
這回來的是顧承慧和蘇茵。
顧承慧發現三人在聽靡靡之音,激動地聲音都拔高幾分,“你們怎麼偷偷聽啊,快快,蘇茵姐姐,我們也聽!還有吃的呢。”
顧承安瞥堂妹一眼,這會兒功夫,蘇茵姐姐都叫上了?
自己這個堂妹就是個小孩兒性子。
蘇茵安安靜靜坐在竹椅上,頭一次聽到這樣的歌曲,和以往大隊辦公室那台收音機裡放出來的樣板戲不同,這台收音機裡的歌曲輕柔婉轉,低聲吟唱,像是能唱到人心裡去。
她緊緊盯著收音機,眼睛都不帶眨的,笑意漸漸染上眼角眉梢,點點星光淬進眼眸。夕陽從玻璃窗戶灑下,似乎是從天邊晚霞采擷的光暈籠了半身,襯得她整個人都在發光。
一旁,顧承安眼底的桀驁不羈似乎也被溫柔的歌聲撫平,整個人收斂起往日的張揚,安安靜靜聽著歌,餘光瞥到身邊的蘇茵,像是盯著什麼心愛的東西,專注又認真。
顧承慧在音樂聲中開口,打破一室寂靜,“四哥,我今天買了兩根頭繩,和蘇茵姐姐一人一根,好看不?快給我們報銷~”
顧承安瞥一眼,顧承慧辮子上綁了根鵝黃色的,蘇茵辮子上是根大紅色的,她全身都是素色,猛然出現一抹亮色,倒是襯得皮膚更加白皙,察覺到顧承安的眼神,蘇茵一轉頭,辮子跟著晃了晃,頭繩上綴著的小珍珠盈潤搖動,很是動人。
“你就知道坑我的錢?”
“哼,你有這個榮幸給我們兩個美麗動人的女同誌買頭繩,該偷著樂才對!一般人我都不給他這個機會!”
蘇茵聽著顧承慧的話,忍俊不禁,嘴角上揚,帶著兩個梨渦淺笑,在紅色頭繩的映襯下,更顯嬌豔。
顧承安收回視線,長睫斂住了眼眸的情緒,從兜裡掏出兩塊錢,“給,喜歡就買。”
“哇!四哥,你真好,真大方,是全天下最好的四哥!”
顧承安聽得嘴角一揚,這丫頭哄人倒是嘴甜得很,轉頭看著沒什麼表示的蘇茵,突然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你就沒什麼說的?”
蘇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