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發現,沈煜安好像忽然很高興似的。
他一言不發地抬手,悠哉悠哉地執起茶壺,給自己斟了一杯茶。
雲悠然總覺得他暗中憋著壞,於是在他把茶遞到嘴邊時,挪了挪胳膊,狠狠壓住了他的衣袖。
沈煜安瞬間像牽線木偶似的身不由己,手被衣袖一帶,一抖,茶水全灑了出來。
雲悠然敏捷地把胳膊肘挪回來,從腰間抽出手帕,按在沈煜安臉上一通摩擦。
“哎呀,皇上您怎麼這麼不小心啊,有沒有燙到!您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的,臣妾可怎麼辦哪!”
被她搓衣板似的一頓搓後,沈煜安快準狠地抓住她的手腕,讓她的手脫離自己的麵容。
他喘了口氣:“本來無大礙的,你這麼一弄,朕真是要毀容了。”
“什麼?臣妾看看!”雲悠然捧著他的臉頰兩邊,像認真檢查著一件陶瓷,“哎呀!這麼大的疤!真是毀了,毀了呀!”
她說著,用手遮住臉頰,裝出一副哭腔。
“都是臣妾的錯!這下子您還怎麼出門見人哪!您等著,臣妾這就去擬旨,在您痊愈之前,絕不讓任何人來打擾!”
見她那麼誇張,沈煜安還真以為自己毀容了,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發現並沒有什麼異樣後,抽抽嘴角。
他心裡了然,於是用手托住下巴,故作出沮喪之意:“那誰伺候朕?”
“當然是臣妾了!”比起學禮儀,伺(禍)候(害)沈煜安還是很輕鬆的,隨便敷衍敷衍就行,“您的飲食,我會親手端來,送到您麵前,絕不讓人見到您的醜態。”
“上朝怎麼辦?那些大臣日日都在參奏你,朕不去處理,你隻怕會被罵得更慘。”
“被罵就被罵吧……”雲悠然額頭冒青筋,“臣妾沒關係,主要是不能有損您的聲譽……”
“悠然。”沈煜安偏過頭看著她,嘴角一勾,“原來你對朕,如此情意深重。”
“……”
雲悠然把手帕甩在他臉上。
沈煜安扯下手帕,認為她是在害羞:“你既舍不得朕走,朕便陪著你。”
“……”
他好像是認真的,還表現出“朕都懂”的樣子。雲悠然盯著他半天,氣笑了。
她知道沈煜安的腦回路是有點清奇,但沒想到能這麼清奇。
她想了半天,也沒想到自己做過什麼事,能讓他覺得自己對他“情意深重”。
她想罵他兩句,但不知道從哪句開始罵,於是把倒滿茶的杯子按在他眼前。
“皇上,您照照看。”
“真好看?”沈煜安真的端起茶杯端詳了一陣,還扭頭朝她確認,“你是說朕嗎?”
“……”
“悠然,還從沒有人這般不吝嗇地讚美朕……”
“……”
不昧著良心的說,沈煜安是挺帥的,前提是不張嘴說話。
雲悠然有點無語,但想到馬上就能離開這,就忍了。
忍一時,風平浪靜。
現在最重要的,是逃過折磨人的立後大典,成功穿越回家。
不過,立後大典當天,沈煜安一定會調來許多的守衛,全方位無死角地盯著皇宮的每一個角落。
有這些人形攝像頭在,想必宮裡的一切動靜都會很快傳到沈煜安耳朵裡。
更何況,那天大家的注意都在她身上,她不太好逃脫。
怎麼辦呢,是個大問題……
—
深夜,合宮寂靜,唯有禦書房裡又添了幾盞燭火。
沈煜安一手執筆看著未看完的折子,每看一頁,眉頭就皺下一分。
他放下筆時,有人掀簾而入,接著玉樹和臨風一前一後走來,抱拳行禮。
“參見皇上。”
“平身。”沈煜安起身,負手而立,“查的怎麼樣了?”
“有眉目。”玉樹先開口說,“臣今天派人去各宮查問,得知最先傳皇後娘娘謠言的人,是一個叫的高士的侍者。臣去派人審問,他說隻是和人閒談,並沒有想對娘娘不敬。”
“誰給他的膽子,閒談皇後。”沈煜安不悅,“人在哪?”
“臣也覺得蹊蹺,如果是愛嚼舌根,不至於鬨到群臣參奏。”玉樹說著,抬頭看向他,察言觀色道,“臣已經將他押進慎刑司,嚴刑拷打。”
讓獄卒對高士動刑,是她自作主張,因為之前她沒見過皇上動太大氣。
哪怕是剛剛登基時,被群臣懷疑能力,他也是應對自如,整天笑嗬嗬的。
她猜測,以皇後在皇上心中的分量,皇上不會輕饒了這些造謠的人。
“你做得好,皇後乃一國之母,豈容他們放肆。”
果然,沈煜安沒有怪罪她動用刑罰,隻點點頭,“立後大典在即,斷不能出一絲差錯,抹壞皇後的聲譽。玉樹,你明天親自問審高士。”
“臣……”
玉樹低下頭,剛要回答“臣遵旨”時,臨風抬起了頭。
“皇上,臣有一言。”
“說。”
“審問高士一事,還請皇上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