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決心要履行“伴侶的義務”,謝執並沒有就近找個飯店隨便解決早飯,而是一路驅車,似乎已規劃好了目的地。
林橋按按自己空虛的胃部,小聲在心裡告訴它很快就能吃飯,這才勉強壓住它的抗議。
他縮在副駕駛上望著前方,有一搭沒一搭地揉著微微抽痛的胃。
副駕駛的視野,原來是這樣的嗎?
林橋有點新奇。
穿過一道幽僻小徑,低調而幽雅的小莊出現麵前。
謝執顯然是此地熟客,門前侍應生看一眼車牌,便熟練地搖開門。
一路驅進地下車庫,停好車後,林橋正打算解安全帶,身旁卻傳來低沉聲音:“彆動。”
是謝先生的聲音。
林橋有點疑惑,但還是很聽話地停在了原地。
謝執眼中閃過笑意,他下了車。
車門被關上,車燈也暗下,地下車庫隻剩一片黑色,籠住所有視野,唯有應急燈幽幽閃著。
林橋有點不安,默默抓緊手機。
但他還是聽話地沒有動。
又過了片刻,車窗外忽然傳來輕輕敲擊聲,林橋回頭,便隔著一層玻璃與謝先生對上目光。
原本被緊握的手機滑到腿上,林橋自己都沒意識到,他彎下眼睛笑起來。
“先生。”
聲音又輕又快。
謝執拉開車門,低頭看著他,也笑:“好乖,喬喬。”
林橋以為自己可以下車了,正想解開安全帶,前方卻忽然繞來一隻手,僅憑單手便捉住他兩隻手腕,動彈不得。
“……先生?”
謝執沒回應,隻是用另一隻空著的手飛快為他解開安全帶,這才鬆開對他的桎梏。
而後,謝執對他伸出手,是一個邀請的姿勢。
“下車吧,喬喬。”
林橋驚訝地睜圓眼。
謝執垂眼,深黑眼瞳不動聲色描勒過他露著驚訝的眉眼,唇邊勾起淺淡笑意:“這是我身為丈夫的……義務。”
那兩個字被有意無意咬重,他欣賞著林橋泛起桃色的耳垂,指尖又有些發癢。
但林橋實在太容易害羞了。
謝執隻好遺憾地放棄再去捏一捏那顆小痣的想法。
林橋下了車,兩人便一同向著電梯走去,隻是剛轉過彎兒,眼前燈光一亮,旋即灌入耳的便是一陣喧鬨聲。
“恭喜逸明哥奪得聯賽冠軍!我再喝!”
“彆喝了你小子,都醉成什麼樣子了!話說,逸明哥你那弟弟呢?好久不見了,叫出來玩玩唄?”
“嘿,說到這兒,前幾天我還碰到林橋了,該說不說,居然出落得還不錯!”
“我還聽說他報了金融?想爭你家產?嘖,邵雁雲那女人倒真挺敢想的。”
早在分辨出談話具體內容前,在嗅到撲麵而來的酒氣時,林橋便本能地停下腳步,小腿肌肉有種跳躍般的痛,肌膚也似乎火辣辣疼起來。
想逃。
不論是林逸明還是林鴻暉,酒精帶給他的回憶都並不好……
與此同時,敏銳捕捉到某些關鍵詞的謝執也停下腳步,側耳細聽片刻,眉頭擰起。
林橋見他這樣,顧不得彆的,有點慌亂地拽住他袖子,“我們換條路走吧……”
掌心又有些隱隱的發燙,林橋忽然回想起那天晚上,他攥著電梯卡躊躇恐懼著未知的、距離遙遠的聯姻對象,難堪醜態卻正好碰上謝先生……
今天似乎也是這樣。
謝執垂眼。
短短幾句已經在他心中大致描摹出來龍去脈,他向來沒有讓步逃避的時候。
可他伸手輕輕捧住眼前人細窄的麵孔,看那纖長羽睫惶恐不安地顫動著,看琥珀色的眼瞳洇上水色——林橋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他現在看起來有多可憐。
溫熱手指輕輕擦過眼尾,謝執鬆了口:“嗯,我們換一條路。”
林逸明嗎……
看來,林橋在林家過的日子,比他想象中更難。
該回謝家一趟了。
林橋聞言,表情終於沒有那麼急惶了,他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也意識到自己給人添了麻煩,平白無故要多繞一圈,連忙後退一步低下頭,“對不起,謝先生……我們走吧。”
說著,他就要向著原路去,隻是仔細看,方能看出他小腿還有些細微的顫意。
謝執剛鬆開的眉頭又擰緊了,他伸手拉住林橋,言簡意賅:“挽著。”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