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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另一邊,書房中。
門外傳來陣陣腳步聲,是皮鞋踩在木質地板上的聲音。房中人撩了撩眼皮,依舊無動於衷地翻過下一頁報紙。
很快,腳步聲穿過回廊,停在辦公桌前。
兩人都沒有開口。謝父抬頭,望著早已成年的兒子。
謝執沒什麼表情地回望過去。多年在外的摸爬滾打,讓他看起來成熟了不少,也和謝父年輕時愈發像了。
謝季軒道:“坐。”
謝執拉開凳子坐下。明明是父子,場景也是家中,本該溫馨無比,兩人卻硬生生搞出了談判的架勢。
“近期,C市藺家多次表露出合作的意向。謝執,你怎麼看?”
意料之中的話題,但對象卻是未曾想過的。
謝執微微皺起眉,道:“兩家業務交集不大。”
況且謝氏也無意往C市發展……藺家,本不應該在謝父的考慮範圍內才對。
謝季軒交疊著雙手,平靜道:“藺家有意與你結親。”
謝執聞言抬頭,仔仔細細觀察著父親的神色,確定謝季軒並沒有開玩笑的意思,於是道:“民政局明早八點半開門。”
謝父揚了揚眉。
謝執:“如果著急的話,我建議您今晚就去民政局門口等著。不過,離婚想來是不用排隊的。”
謝父動了下眉頭,終於露出今早以來的第一個表情。
他微微笑了一聲,並沒有對自己兒子過於大膽的冒犯而感到生氣,隻是道:“謝執,恭喜。”
謝執神色和緩了一點。
謝季軒掀過這個話題,接著道:“藺家最近動蕩,是進入C市的好機會。”
說起C市,便不可不提藺家,與謝家相仿,藺家紮根C市多年,占據了絕對的市場,是個難以撼動的大家夥。
早年間,謝氏也有意進軍C市,隻是不得其門。
但藺家人丁興旺。換句話說,家中或者說,家中醃臢事也就更多。
前些年,藺家長子長媳在國外出了意外,隻留下一個孩子,便是藺家家主的長孫。
按理來說該是萬般疼愛憐惜,但藺家家主不願提及此事,又怕睹物傷人,便將那孩子留在國外,隻留一個管家照看著。
最近藺家家主病重,為了繼承權之類的東西,二子三子也就撕扯起來,正鬨得難看。
不過……
謝季軒若有所思地望謝執一眼,道:“我聽聞藺家長孫常年在國外,你留學時可曾見過?”
他摩挲著指上婚戒。在國外長大,還偏偏沒一點消息傳回國內……隻怕,不是死了,就是心機極深、野心極大。
謝執道:“有過一麵之緣。”
謝季軒很感興趣地挑眉,問:“怎麼說?”
謝執似乎不願繼續這個話題,隻道:“是個瘋子。您最好彆去摻和藺家的事。”
“好。”謝季軒笑了,果真不再過問,又隨口關心了謝執公司幾句。
謝執挨個答了,父子沉默下來。
看看時間,已經過了大半個小時。怕林橋會被母親嚇壞,謝執便起身欲走。
謝父沒有阻攔。
隻是,在走出門的前一刻,謝執聽到身後傳來一句極低的聲音:“謝執。”
那聲音極低極沉,像是浸在回憶中。謝季軒隱在暗處,望著與自己年輕時如出一轍的兒子,輕聲道:“貪婪唯有恐懼可以平衡。”
“……不要走我的老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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針對林橋的專業問題,兩人又聊了一會兒,謝母倒也並不意外他對未來的毫無頭緒。
說實話,生在那種家庭裡……林橋能長成這一副模樣,已經很不容易了。
謝母憐惜地看著眼前人,道:“沒事的。”
她已經打定主意,等會一定要好好敲打謝執一番,既然那人帶回來了,就該上心一點!
又坐了一會兒,便到了午飯點。一個管家模樣的人來叫他們,說謝家父子已經在餐廳等著了。
謝母這才起身,帶著林橋往餐廳走去。
林橋走過去,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坐在主座上的謝父。他身著西裝,手上還戴著戒指,舉手投足間沉穩優雅,與謝先生極像,隻是氣質要更溫和一些,或許是上了年紀的原因?
這會是謝先生以後的樣子嗎?
林橋有點好奇,偷偷望了幾眼。
麵對林橋時,謝父雖然依舊寡言,隻是比起麵對謝執時態度溫和不少,大概是謝母提前警告過。
吃完飯後,謝母獨自將謝執帶走,留下謝父與林橋麵對麵。
比起熱情的謝母,謝父明顯冷淡了很多,加上聯想到自己父親曾提到的那個在商場上殺伐果決說一不二的人,林橋又生出了點畏懼之心,低著頭不說話。
謝父打量他幾眼,又想到自己妻子之前囑咐的“不要嚇到小孩”,於是開口關心幾句,卻見自己越安撫,小孩身子就越僵硬,便乾脆閉目養神,不再說話了。
林橋倒是放鬆下來。
沒多久,謝母滿臉笑意地帶著謝執走出來,謝執的表情倒是一如既往,和一旁閉目養神的謝父頗為神似。
謝母將謝執推出去。送兩人離開前,又忽然想起什麼,拉住林橋道:“加一下vx吧,以後也方便帶你出去玩。”
林橋伸出手機找個人碼,期間謝母不動聲色地趁機瞟一眼,敏銳找到了位於置頂的那個自己兒子的微信。
備注是……謝先生?
這麼生疏的嗎?方才表現出來的可不是這樣。
謝母饒有興趣地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