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同樣被稱為小家夥的降穀零倒是沒有什麼特殊反應,他盯著眼前的茶杯,似乎在思考些什麼,並沒有留意真田一德的問話。
降穀政信注意到自己孫子的心不在焉,直接接過話頭。
“估計這兩孩子剛才也沒能聊上幾句,今天發生了這種意外也是沒想到,現在時間對於我這個老頭子來說倒也不早了,不知能不能麻煩健次郎送一下我這個叔叔先回去休息,真田,你不是說要去我家看看我上次重金拍下的那把藤四郎,擇日不如撞日,今天一起去看看如何?”
“那我可求之不得,我們這就走?”
“零,你就負責送真田夫人和真田小姐回去,沒問題吧?”
降穀政信拍了拍孫子的肩膀,把他的注意力轉了回來。
“不用了,我們家小子待會會來接我們的,而且我還有事想要找料亭的老板娘再聊聊,降穀警部好像還有彆的事情,我們就不耽誤您的時間了。”
可惜了降穀老先生的一番心思,真田夫人顯然察覺到了對麵那位年輕人自從救護車走後就明顯一直在走神,也不知道在想點什麼,從剛剛的情況看來這孩子並不是讀不懂空氣的人,那隻能說明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轉移了他的注意力。
“很抱歉,我確實有些其他事情需要馬上處理,真的非常抱歉打擾了諸位的雅興,如果可以,我能否先行告辭?”
降穀政信完全沒想到自己孫子當場拆台,氣的他手都有些抖了。
“沒關係,這個年紀的在職公安有突發情況是很正常的事情,你趕緊去忙吧。”
反倒是作為女方家長的真田一德毫不介意。
“萬分感謝您的諒解,下次一定帶好禮物再次上門拜訪,告辭。”
降穀零深深鞠了一躬,飛快地離開了鬆原料亭,剛剛的情況怎麼想都有古怪,而且那位久保小姐,他似乎曾經在哪裡見過她的資料。
一出料亭他就讓風見去查了那輛救護車究竟把人送去了哪家醫院,匆忙趕到後,隻來得及看到久保小姐被推進了急救室。
“家裡長輩不安心,讓我跟過來看看,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久保小姐的症狀太嚴重了,送到醫院時已經陷入了深度昏迷,醫院讓聯係家屬……”
零站在醫院走廊的角落,看著那個陪同的服務員在急救室門口抱著久保小姐的皮包痛哭出聲,他一邊安慰,一邊裝作閒談的樣子開始套話。
“說起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我該怎麼稱呼你?”
“藤原廣誌,降穀先生,之前預約登記的時候是我負責的,我記得您和那位老先生是祖孫關係。”
“是的沒錯,你記性真好,久保小姐這個情況,我們是不是應該聯係她的家屬?”
“久保小姐的家屬……沒辦法聯係……”
“?你沒有聯係方式麼?那要不麻煩老板娘去……”
“不,不行,不能聯係,久保小姐唯一的親屬就是老板啊!”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料亭的老板應該姓鬆原才對吧?”
這是一個老套的,毫無新意的故事。
鬆原料亭的老板娘在三十多年前,因為過於辛勞,意外流產,送去醫院搶救後卻被醫生告知她的體質難以受孕,流產後很難再次懷孕。
本就花心的老板在知道這件事以後,更加明目張膽的在外養起了情人,怕不是因為報應,儘管他前前後後換個五六個情人,可收效甚微。現在躺在急救室的久保小姐是這位花心的老板碩果僅存的後代。
思想老套的鬆原老板原本對於這個女兒的存在毫不在意,基本上除了每個月按時給久保母女兩人打點生活費以外,幾乎沒有儘到一丁點作為父親應儘的責任。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老板娘雖然知道他在外花天酒地,卻從來不知道他還有私生女。
但是今年年初,鬆原老板本症斷出胰腺癌二期,這症斷書一出,原本還夢想繼續播種的老板不得不打起婿養子的主意。
久保小姐來到料亭的第一天,老板和老板娘就爆發了一次巨大的爭吵。
再過了幾周,久保小姐開始在料亭進行見習,從最基礎的服務員坐起,她的身份在料亭裡傳開後,心思活絡的小子可不止零麵前這一個藤原廣誌。
但是大家都沒敢真的有什麼動作,畢竟比起花天酒地辦事不上路子的老板,這個料亭裡大部分事情還是老板娘說了算,小到四季裝飾花卉的選購,大到客戶關係維係,幾乎每一樣都是老板娘經手的。
所有人都看得出,老板娘並不喜歡久保小姐。
“我覺得,久保小姐這次過敏,可能就是老板娘故意的,我們今天中午的員工餐居然有雪蟹湯,雖然老板娘說是因為有客人取消了預約,乾脆讓大家嘗嘗鮮,但是那時候我就注意到,久保小姐一口湯都沒碰。”
藤原廣誌一邊說起中午的場景,一邊不停地念叨,老板娘一定是想要讓久保小姐消失。
“既然一口湯都沒碰,那你怎麼會說今晚久保小姐過敏,一定是老板娘有意謀害呢?”
降穀零並不覺得這是事情的真相,過敏性休克不是單純的接觸一丁點小劑量過敏原就可以的,而且這種作案手法的不確定性太高了,除非老板娘本人曾經見過久保小姐接觸過雪蟹後會過敏到昏迷,不然盲目使用這種手法實在太愚蠢了。
“可,可是今晚幾個點了雪蟹套餐的客人,老板娘全部指定久保小姐去上菜,我們一般都是一個人負責一個包廂,像這樣讓一個服務員跑好幾個包廂的行為,是很奇怪的安排啊!”
藤原廣誌提供的情報雖然有一些價值,但是他個人偏見太大了,描述事情完全站在老板娘是凶手的角度上去考慮,不等零再問些什麼,急救室的醫生開門出來了。
“病人家屬到了麼?人沒事了,去辦一下手續。”
藤原廣誌連忙上前,聽著醫生的吩咐連連點頭,待他匆忙奔向繳費處的時候,降穀零上前,問了醫生一句。
“醫生,請問病人的過敏源查出來是什麼了麼?”
“這我可不知道,查過敏源要去專門做過敏原測試,我們急救室沒法做這些,你們家屬要是擔心,就等病人好了以後去查一下。”
“好的,謝謝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