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30 為你一生為廚(1 / 2)

在寂殺被下毒,千翼鬨彆扭,月人很見鬼的情況下,很難想象這頓新年之前的晚餐會富有節日氣氛。但是,鬼使神差地,這竟然真的被做到了。

這一方麵是因為,當拎著小板凳閒逛回家的聆藍叔叔得知冥櫻飛的存在後,一點也沒露出眾人想象之中的驚訝表情。

“金牌簽花?”他眨了眨火紅色的大眼睛,爽朗地笑了起來:“你們在奇怪什麼啊,我當然知道這件事。前幾天安托南對我說,他希望邀請一位了不得的廚師來和他共同準備今天的晚餐,我答應了,就這麼簡單。這麼說來,我們今晚的主廚叫冥櫻飛,是麼?這個姓氏還真是少見啊,”他溫和微笑著看向旁邊,“就和你的姓一樣,寂殺。”

一瞬間,雪寂殺無來由地感到有些異樣,卻畢竟捉摸不透那不好的感覺來自何處,於是也便不了了之了。

聆藍的話儘管無可懷疑,畢竟隻略微消解了他們心中的疑惑,最終讓他們放下戒心的,卻是他們一度最警惕的東西。

“……”雪寂殺看著麵前烤得金黃、配著沾糖汁萵苣的兔肉,感到壓力很大。

“……”斬月人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但清晰倒映著香菇魚肉餡酥餅的眼睛分明表明,他的情緒非常不穩定。

兩人共同的想法是:如果這桌晚餐真的被下了毒,那就讓我果斷地被毒死吧!

同一張餐桌上,聆藍笑容滿麵,不斷地點著頭,狐牙興高采烈,表示很想為做出這一桌盛宴的人獻首詩。就連某隻麵癱懶貓也露出了微微驚訝的神色,看上去非常期待。

淩千翼依然麵無表情。

“各位,”廚師長按照慣例站在餐桌邊,愉快地說,“請允許我滿懷敬意地向你們介紹我的同行——冥櫻飛。他的姓氏很少見,其他方麵也是,至少我從來沒有見過哪怕一位廚師,能夠在這樣年輕的時候就取得簽花的金牌。幾周前,我在一次同城工會的內部聚會中認識了他,並非常榮幸地邀請到他來準備今天的晚宴,相信諸位大人一定也非常期待。櫻飛,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依然一身雪白製服的少年微微一笑,風趣地說:“你可能過於樂觀了,安托南。畢竟我對在座的諸位來說還非常陌生,如果有人對今天的食物抱持懷疑態度,決定碰都不碰一下,我也不會感到驚訝。”

他的目光禮貌地掃過餐桌,並沒有在淩千翼身上特彆停留,但就在那一瞬間,兩人同時在對方眼底發現了挑釁的電光——

——你就碰都不要碰一下好了,反正挨餓的人不是我。冥櫻飛爾雅地微笑了。

——嘁,這種八流激將法,你留著自己左腦和右腦玩吧。淩千翼淡定地裝死魚。

但,他們無聲的交鋒顯然沒有任何人發現,每一個人的注意力都被餐桌上前所未有的盛宴吸引了。聆藍首先拿起了刀叉:“您太謙虛了,冥先生(聽到這個稱呼,狄奧多先生的學生們同時心靈顫抖了一下),麵對著一位像您這樣在自己的職業領域取得傑出成就的人,我隻感到尊敬和佩服——啊,這個沙司的味道太好了,等一下您一定要賞臉和我好好交流一下,我對一切美食都很有興趣。”

廚師長心中大肆吐槽:一切美食?放屁!

簡單交談幾句後,兩位大廚禮貌地退場了,讓大家自在地享用美食。立即,期待許久的眾人紛紛開動,席間的氣氛很快就熱烈了起來,除了淩千翼,每一個人都對食物讚不絕口,就連唯一沉默吃飯的這個人看上去也對食物的味道無話可說。

爐火旺盛地燃燒著,不一陣,餐桌上的話題就從美食轉移到了彆的方麵。聆藍和狐牙正就城裡哪一家店的蜂蜜酒更地道爭論不休,寂殺在和鬼刹討論前天的一盤棋,淩千翼看上去依然隻對怎樣把芥藍更優雅地切開感興趣,但,映著搖曳的燈影,紫灰色的眸子裡分明閃爍著冷淡的思索光芒——

——到底是為了什麼……他這一切的舉動。

鬼刹之前說過,寂殺對冥櫻飛有著超乎尋常的關注。從今晚她見到他後反常的表現來看,似乎確實如此。這兩個各自都有著特殊身份的人,會因為什麼樣的事情而交集一處呢?

以冥櫻飛的身份,會專門去考取一個龍界的廚師證書,還參加了奧蘭托城的工會聚會,顯然懷帶目的。他是為了接近卡萊姆,從而名正言順地獲得與寂殺接觸的機會麼?

而對這些事情,月人又——

“喂。”懶懶一喚,驀然把他從思索中驚醒,同時感到自己的手肘被坐在旁邊的斬月人輕輕拍了一下:“你一個晚上都心不在焉啊,是因為桌子擺得不對嗎?”

淩千翼立即道:“不是,我觀察過了,今晚的餐桌是完美的匹美亞式擺法,所有餐具都是複數,以台花為中心呈現軸對稱。”語落的一瞬他才發現,自己這句條件反射的話完全不合時宜,不由輕輕哼了一聲,低頭切兔肉:“你不會已經很習慣他的存在了吧。”

“我沒有不習慣。”斬月人把一小盤熏雞肉色拉拉到麵前,微微揚起了唇角:“這座房子裡一直都是奇怪的人在進進出出,比冥櫻飛特彆的人多的是。”

“比如說,一條骨龍?”淩千翼把兔肉送進嘴裡,神情淡定。

斬月人的手立即抖了一下,差點把生菜葉弄到桌上,好半天才緩緩回頭:“原來你已經知道了,我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和你說……那麼,是鬼刹告訴你的嗎?我老早就猜到他會打聽到。”

“放心吧,他不會到處亂說的。”

一時間沒有人說話,兩人都默默吃東西,背景裡,狐牙清脆說話的聲音顯得特彆響亮。

忽然。

“你和寂殺進展得不錯啊。”淩千翼給自己倒了一杯蜂蜜酒。

斬月人微微一怔,下意識抬眼看了看桌子對麵的雪發娃娃,正看到她一臉認真地向鬼刹解釋自己的棋路。她今天依然穿著那條歌血胭脂紅染就的裙子,隻用亮紅的發帶在耳邊係了兩個蝴蝶結,漫不經意地綴上了節日的顏色,卻更襯得小臉可愛無比。不由自主,他眼底浮起了淡淡的柔光,一笑低頭繼續切肉:“啊,還好吧。”

“嗯……?”淩千翼終於側目,冷豔高貴地八卦了:“承認得很乾脆嘛,我以為你至少要抵賴三個回合的。”

斬月人懶懶道:“我又不是你,傲嬌彆扭光明帝。”

“你——”

“調戲彆人就要有被調戲回來的覺悟啊,小淩鳥。”

“不要這麼叫我!”

“好吧,那你想我怎麼叫,那個古老的稱呼怎麼樣——‘鳥人’?”

“那是你吧,裂炎魔神大人!”

“沒想到這麼快就被調戲回來了啊。”斬月人大笑起來,端著酒杯朝後一仰,靠在了椅背上,望天。淩千翼冷哼一聲,冷豔高貴地剔魚骨,卻忽然聽到身邊的人淡淡道:“其實,你用不著太介意他啊,千翼。”

淩千翼的動作停了一下,隨即安靜地繼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