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夜老板招招手,小木便附耳過來。
“都已就緒了。”他聽完,答道。
夜老板點點頭,掛上麵紗晃晃悠悠的到了酒莊的小院子。安彤領著寧且行正在亭中候著,看見她過來,急忙迎上去。
“夜主子真的要趕且行走嗎?”安彤的身量高過她許多,但仍然像個孩子一樣說話的時候扯著他的袖角。
“你也要回去。”
“什麼?”
夜老板看著兩個人,“你們都要回到漠北去。陪我的時間已經夠長了,且行也想念爹爹,對不對?”
且行急紅了臉,跳著要娘抱。她幾乎已經伸出手來,卻又搖了搖頭。
“主子跟我們一起回去吧。”安彤醞釀已久,他相信夜妖嬈一定會動搖。
“不。”
“主子!您想想,不隻是且行和我想要您一起回去,還有東籬先生,他等了那——”
夜老板忽地變了臉色,異常鄭重“安彤!”
少年頓了頓,臉上一絲柔順也無,與夜妖嬈十足地像。他接著說,“他等了五年,時時盼著昌邑公函。主子,那哪是什麼公函啊……先生早年身體受過重創,之後又無心調養,一年不如一年。先生教我甚多,又待我如子,他的念想不過是有天能盼著主子想明白了,二人再無嫌隙。哪怕主子當真無意於先生,念在當年主仆情分上去看看先生也好啊。”
繼而且行哭了,驚天動地。
兩個人鬨騰的夜老板突然心裡軟了軟,笑著將兩個孩子攬進懷裡。
“想不到東籬如此會收攬人心。弄得你們都為他講話,我成了那個始亂終棄的負心人了。安彤今年多大了?”
“十五。”
“已經是大人了啊。我家弟弟十四的時候,我便想著為他尋著個貼心的姑娘,這才轉眼,你就也到了娶媳婦兒的年紀了。且行也長大了不少,將來總會成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我說個故事你們給評評是非,如何?”
安彤雲裡霧裡,且行眼睛裡包著淚來不及掉下來就趕緊點點頭。
“從前有個男子,娶了個又美麗又賢惠的妻子,自己很是喜愛。可是有一天,妻子被人蒙蔽犯下錯,害得這個男子遭了莫大的難。之後很多年,這個妻子都在儘力彌補自己的過失,然而男子已經另有所愛。你們都是男子,你們說說,這人該怎麼選呢?”
且行天真,大眼睛轉轉立馬答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既然原來的妻子已經知錯,何不原諒了她?大度容人,乃是君子所為。”
夜老板點點頭。這邊,安彤聽出故事弦外之音,又聽且行亂答,黑了整張臉。幾番思緒在腦中滾來滾去,他自己一時竟也答不出個圓融通順的道理來。
“理當如此。再有,若是那另愛的女子找上門來,男子該當如何?”
且行張嘴欲答,安彤一時情急抬手便封上了小鬼的口。
“主子,安彤也答答試試。”
“好。”女子眼中星光萬點,映出少年的臉也是熠熠生輝。
“您說理當如此,可人心也是能用一個‘理’字約束的?時過境遷,滄海變桑田。何況那男子經過劫難,心境總有改變,即使那妻子儘力彌補,逝去的時光卻是怎樣都補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