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中邪了(2 / 2)

畢竟自己的事自己知道,於他們兩口子而言,許國慶這個送出去的兒子,哪裡比得上養在身邊的兒子?

至於兄弟許洪生倒是真疼許國慶,可他們老許家的男人,大多自私,彆看許洪生嚷嚷的厲害,有什麼好吃的,也都是第一個先滿足自己,多了才會輪到許國慶。

唯有許槿,那丫頭心腸是真軟。不大點兒就知道護著許國慶,明明體格比許國慶小得多,結果他們過去時,好幾次都瞧見,許槿背著哭鬨的許國慶奶聲奶氣的哄。至於說平常吃穿方麵,根本不用許洪生兩口子要求,就會主動讓給許國慶吃。

等弟媳婦兒衛蘭人沒了,許洪生又酗酒得厲害,當爹沒個當爹的樣子,那個家更是全都壓到了許槿身上。那樣的情況下,換個人怕是早就撂挑子不乾了,結果許槿那麼瘦弱的一個小丫頭,竟然咬著牙一個人擔了下來。這麼多年了,簡直是又當爹又當媽,不但吃喝上沒虧過幾個孩子,還硬是咬著牙,堅持供幾個人上學。

要知道他們這樣的親媽,都不見得能做到這一步——

許國慶和家裡其他兩口子一樣,根本就是個木頭疙瘩,學習上一塌糊塗。要是在自家,早不讓他上學,把家裡那二畝地乾起來,或者打發出去自己找門路了,連許洪生活著時,都不對許國慶報什麼希望,想讓他索性輟學算了,是許槿那丫頭給攔住了。說是隻要下麵弟妹自己不說不想上,她就是累死,也會供他們讀下去。

讀書和乾活,哪個更輕省,傻子都知道,許國慶自然不願意離開學校,就這麼一路混到了高中——

初中考高中時,許國慶分數根本差得遠,是許槿找到學校求爺爺告奶奶的出了高價費,許國慶才能繼續讀下去。

街坊四鄰都知道,許洪生那個家,根本就是許槿一個人在撐著,為了這個家,那丫頭根本就差把命擱上了。

結果今天許國慶竟然說,許槿一個人吃獨食,還打了他?

他們兒子不會是中邪了吧,不然怎麼說出這樣不靠譜的話?

許根生和王菊香頓時就有些麵麵相覷,兩人第一個念頭就是,肯定是許國慶說謊了。可他們現在還有事得靠著許國慶呢,自然不可能逆了他的意。當下一個個做出憤怒的樣子,安慰許國慶:

“這個死丫頭,竟然敢這麼對你!她是不是覺得,馬上就能接你爸的班進鐵路上當工人了,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她做夢!”許國慶果然急了眼,“她一個丫頭片子,憑什麼接我爸的班?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還想接班,她一根木棍都彆想帶到婆家去!”

“那個接班指標,隻能是我二哥的!”

聽許國慶這麼斬釘截鐵,許根生和王菊香笑得嘴巴都快咧到耳朵後了——

這段時間之所以會對許國慶這麼好,連帶的更是聯手周母,最快速度確定下來許槿的婚期,可不就是為了這個工人指標?

許洪生是鐵路上的正式工,他死了,按照國家政策,就能給家人留個接班指標。

要是許國慶滿了十八歲,這個指標自然理所應當就是他的。偏偏許國慶距離十八歲還有幾個月,指標可不就落到了許槿頭上?

雖然許槿一直沒直接說過,要去接班,可按照許根生夫婦想來,當工人可比天天抱著人家頭理發香的多了。他們可不認為,許槿就會拒絕。

這樣的結果,兩個人怎麼能接受?畢竟他們的小兒子,就和許槿差不多大,早就到了相看的年紀了。就因為家裡窮,之前處了幾個對象,都沒成。可要是真成了鐵路上的正式工,想要娶個媳婦,那還不是輕輕鬆鬆?許根生覺得,把指標弄過來的話,不但立馬能解決了小兒子的終身大事,說不好連彩禮都不用出了。

也因此兩人早就嘀咕著,要把指標給弄過來——

就是許國慶,他們也不想給,更彆說許槿這個和許家沒有血緣的收養的女兒了。

可現在指標在許槿手上,為今之計,他們必須得要許槿點頭同意,她去跟鐵路上領導說,才能把這件事做瓷實了。

隻兩人也清楚,這畢竟是個正式工的指標,真想要平白無故的給拿走,那是絕對說不通的。可不就先說動了許國慶?

按照他們兩個說的,許國慶是他們的親兒子,這世上隻有親爹媽不會坑孩子,就許槿那一腦子的彎彎繞繞,真是讓她接了班,一準不會再管許國慶了。眼下最牢靠的就是把指標要回來,給自家人。

許國慶的心本來就是偏的,聽他們兩人這麼說,一口答應了下來。

本來兩人就準備在這兩天,讓許國慶去跟許槿挑明這件事呢——

再有兩天許槿就要嫁人了,總不好把娘家的指標帶到婆家哪兒吧?

沒成想,許國慶竟然跑過來說,他被許槿趕出來了。

好在許國慶剛才的話,又給他們吃了定心丸——就憑許槿疼許國慶那個勁,真是許國慶回去鬨鬨,許槿一準兒會答應下來。

這麼想著,對著許國慶好一頓“乖乖了”“好兒子了”“我兒子真孝順”的輸出,王菊香又跟許根生說,他們倆去西屋睡,至於說屬於他們的正房,則讓給寶貝兒子許國慶。

王菊香又給許國慶親自端了洗腳水,還拉著他的手,掉了兩眼淚。許國慶也是感動的不得了,隻是躺在床上時,又覺得哪裡不對勁——

他之前好像跟媽媽說了,是因為沒吃著東西,才和許槿鬨的,怎麼媽媽沒有馬上給他拿點兒好吃的,或者煮幾個荷包雞蛋?

隻剛被王菊香誇過如何孝順,許國慶這會兒也不好再跟王菊香要,最後竟是餓著肚子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