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
三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可在這權利交錯暗潮湧動的盛京,三年,足以改變太多。
先帝長清仙逝,五子邵晟繼位,大慶根基深厚國力強盛,邊外小國不足以為懼,偏生先帝在位時重文輕武,軍隊疏於訓練,如今新帝初繼位,北靖便蠢蠢欲動,大渝更是由金生帶領連奪了大慶三座城池,邊外告急。
朝中將領就無人可用嗎?
非也。
三朝元老楊釗,在外領兵數十年,戰場上一呼百應,曾以五千鐵騎連踏大渝五座城池直逼國都。其子楊泉君,跟隨其父征戰,十三歲時便在軍中自創“守義軍”,十五歲時識破北靖軍夜襲之計,帶領守義軍繞過敵軍防線巧取敵軍將領首級。父子兩人在戰場上聯手殺敵,可謂戰無不勝。
再有徐彪,曾中敵軍埋伏,帶兵與敵軍大戰兩天兩夜撐到援軍救援,隨後片刻不緩帶領軍隊一個回馬槍,殺的對方措手不及。
武官在先帝時期便是無甚言權,在朝更是不如文臣那般會籠絡勢力。朝中文臣又過慣了錦衣玉食的日子,此時發兵,他們更願意求和,繼續過安生日子來的舒坦。
偏此時,新帝登基未足一月,雖說根基不穩,但新帝的態度足以改變朝中武將的地位以及朝中局勢,或是繼續如此這般淫靡,可如此,大慶雖國力強盛,卻也總有消耗殆儘的一日。
所以,這個新帝的態度,足以影響大慶將來的國勢!
就在所有人憂心衝衝,不知新帝下一步將會作何打算的時候。
一道聖旨隨即在蟠龍殿傳出——封徐彪為鎮遠將軍,楊泉君為副將,率五萬軍士火速前往玉硫城擊退大渝軍,務必將大慶的疆土收複,即刻啟程,不得有誤。
徐彪和楊泉君,兩個武將中年輕的一輩,首戰就被重用,兩人在府中各自領旨,隨即點兵準備征戰。
不日。
又一道聖旨在蟠龍殿傳出——封徐彪之妹徐雲清為賢妃,楊釗之女楊如意為惠妃,待征戰凱旋之日便迎娶入宮。
徐彪和楊泉君正在城外點兵,聽到這個消息,徐彪一個躍身跨在馬上,奪目的紅色披風在風中凜冽,英姿颯爽:“兄弟,咱終於等到個明君了!武將家的女兒一進宮就封為正妃我還是頭一次聽聞!這兩道聖旨下來,說明皇上已經看重我們,等咱打了勝仗回來,我看滿朝的老東西還能如何不得!哈哈!”
楊泉君也跟著翻身上馬,眉宇間卻帶有愁慮,他不作回應,握著韁繩的手緊張了幾分,隻拔出腰間的佩劍便直指蒼穹,吼道:“此行若不破大渝軍攻其國門!我楊泉君誓死不歸!”
“誓死不歸!”
“誓死不歸!!”
馬下將士皆舉戈高吼,聲音震徹瓊宇。
“誓死不歸!”
“誓死不歸!!”
另一邊,將軍府。
楊釗正坐在廳中喝茶。
一名麵容婉約,眼似桃瓣的女子站在一旁為其添茶。
一隻素淨的手輕輕斜過茶壺,熱水順著壺口傾瀉而下,在杯中升起嫋嫋煙氣。
“父親,兄長第一次獨自接旨征戰,您不去送送他嗎?”
女子聲音極為好聽,空靈的仿佛空穀裡一朵沾了晨露的蘭花。
與在城外正準備趕赴沙場的將士們的豪情壯誌相比,這裡卻是截然不同的氛圍。
站在一旁的女子正是楊釗三年前收的義女,如意,也是皇帝那道聖旨中封的惠妃。
這裡的環境是安靜的,武將府邸,一日中兩道聖旨降下,皆是喜旨,整府上下卻沒有一點喜氣,連一旁仆人的呼吸都似沒了聲。
太安靜了。
隻見楊釗撥了撥手上的茶蓋翻動茶盞中的茶葉,有意無意道:“泉君已經十八了,他行軍還要為父相送,豈不質疑他的能力,”楊釗將茶水送入口中,淡淡看了一旁的女子一眼,“是你想送吧?”
如意早已將手中的帕在指尖繞了千萬遍,此時楊釗如是一說,正刺中她心裡的痛處,然而她依舊平淡道:“隻是兄長第一次獨自上戰場,女兒有些擔心。”
“嗬,”楊釗放下茶盞在案上,理了理衣襟,對她道:“你想送便去,我不會攔你,等泉君回來你就會嫁進宮裡,我也算慈悲一回了,畢竟外臣與內宮……你們是再無相見可能了。”
女子明亮的眸子瞬間黯然失色,她低垂下頭去,門外的陽光格外明媚,楊泉君自幼便是個疆場上的能兒,再加上徐彪,何須人擔憂?
可他大勝歸來之日,便是她嫁與他人之時……
這最後的一送……
女子朝楊釗福了福,恭敬道:“父親,既然皇上已經下旨,女兒房內的嫁衣還未繡完,女兒便回房不打擾父親飲茶了。”
楊釗打量麵前的女子一番:“行,去吧。”
女子頷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