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夜,妘楠策馬狂奔,行囊裡裝的是前五天備好的藥材。
她不顧灌袍的淩風,不顧掛人的樹枝,不顧路上的行人。她依舊如在妘宮裡一樣,我行我素,傲世而孤立。
她終於知道自立為何頭痛難忍,為何血濺醫術,並不是因為什麼醫死太多惡人,而是她自己得病了,她,從未見過的病。甚至,家書中都不曾記載的病——長相思。
嗬,雖然她對此毫無把握,甚至有可能是自己病入膏肓,杜撰出來的毛病。然,她篤定,在遠方,有一個人,和她同病相憐。就算竭儘平生所學也救不了自己,救不了他,她也定要和他同穴而眠。正如,第一世那樣。
不禁苦笑,自己到底造了什麼孽,要如此癡纏三世,又不得善終。如今,唯願這兩世的遺憾,可以換來世的幸福。他,既不是救世大將軍,要戰死沙場,為國捐軀。她,亦不是無所不能的神醫,受萬人跪求。弱弱的祈禱,來世的平淡,來世的與子偕老。
日月交替,她麼有方向,麼有目標,唯有信念,指引她前進的方向。
不知不覺,已入深林,每一棵樹,每一根草,每一朵花,都精雕細琢,一絲不差。讓她辨不清路,她懷疑,她已在原地徘徊甚久。不病死,也餓死在這荒山野嶺裡了。
漫無目的地走著,突然,青雲長嘯一聲,狠狠地把妘楠摔下馬背。
“啊!”妘楠一路滾下,重重一下,昏死過去。
“呃……”妘楠再醒來時,已是午夜,或者是遮天蔽日的參天大樹擋住了光照。她關顧四周,隱約間,辨彆出是一個狹小的洞穴。妘楠已是垂死之人,心想既來之則安之,倒不是在這裡煉藥,求得一絲生機。正好無人打擾。
她要還魂,還她摯愛之人的魂,之前所備的藥都是天地間至情至愛之物,可從中尋回那彌散的魂魄。然而,世間因留戀未亡人的孤魂都聚集在香格裡拉。她現在不知身在何處,也離不開這鬼地方,就隻有死馬當活馬醫了。
她放下行囊,取出一錢葫蘆,兩瓢洱海湖水,三盅蒼山雪,四片上關花,五克純銀。收拾周圍的乾草,生起火,講這五味藥一一放入,但見粘稠裝的膠體由青,轉藍,轉白,再轉為茜素,最後剔透如銀器。期間,妘楠昏倒數次,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否能夠堅持到最後,隻覺疼痛愈甚,滿眼全身。當看到璀璨的銀色,她驚喜,現在萬事俱備隻欠東風啦,怎麼樣才能有香格裡拉的日昭月華呢?
“青雲,青雲,你在哪裡,把我頭頂的藤蔓扯去可好?”妘楠絕望的喚著。
一聲又一聲,直到,她又昏死過去。
“姑娘,姑娘,你可好?”妘楠用儘全身力氣,睜開雙眸,是他!定是他!轉世而來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