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聽說過這江公子循規蹈矩,是年輕一輩的典範,也不至於到這程度吧?出門在外還嚴格遵守家規,早晚兩課。
“無人送飯?”結束打坐後,江忘憂表示不解。雖他身份可疑,段家應也不至於如此。
莫無妄難得有一回能無視他的提問,得意之餘反問:“你不是昨晚夜深還做了晚課吧?”
江忘憂點了頭:“從未間斷。”這是實話,哪怕是發燒、帶傷,隻要意識清醒,他從不荒廢練武。
莫無妄呆呆看了他幾秒,不知是該同情還是該佩服,隻能說他找到了江忘憂比同齡人內力更為深厚的原因——他真的是靠勤奮。畢竟,江家現在都指著這位嫡子厚積薄發,早日承擔起複興家族的重任。
說來江家從前朝傳承至今將近三百年了,委實不易,比關家還長了百來年。至於他□□傳下來那份家業,算下來才剛過百歲,他就感覺氣數將儘了。
振興家族,說來容易,做起來實在太難。
這麼想完,無意識的,他伸手拍了下江忘憂左肩:“兄弟,你辛苦了。”
江忘憂視線從肩上挪回對麵人臉上,看起來沒太大變化,隻是明亮的眼眸熠熠發著光。
“呀,抱歉,失手。”莫無妄從他臉上看不出來,但想起了昨天關珀璧說過他不喜歡彆人碰他。
相對無言的尷尬中,院外傳來腳步聲和人聲,救了場。
“哥,父親讓我來……”已經快步跨進門一條腿的小公子止住話頭,慢慢收回另一條腿,“這位就是莫公子?”
莫無妄早已收回手,無聲端詳了來人一會。這也是江家的某位小公子吧,是南方的男子都生得白皙嗎?來人也是如江忘憂一般的膚色欺霜勝雪,容貌秀美仿似女子。不過看著比江無憂要更小,臉上還稚氣未消。
“金陵江忘疇,見禮了。”他昨晚才隨留守曲江的長輩們抵達虎口,太晚了就沒來打擾哥哥,卻聽說了哥哥帶回一個客卿的事。
莫無妄眼皮直跳,這江家人都是一般的遵紀守禮嗎?他感覺真心合不來。
“前天你沒帶弟弟一起?”莫無妄問完後明白過來,江忘憂怕是擔心段敏如他們出事才跟出來的,否則依他的性子怎麼會偏離正道,去走什麼近道。
“懷明,二叔讓你來找我有事?”無視聒噪的某人,江忘憂帶了人往外走。
“是,說是屍身檢查結束了,讓我們去靈堂。”
一般人家都很害怕屍體,除了官府必須有停屍房,就連村裡的義莊都會修在偏遠的地方。江湖人倒還好,刀口劍尖上討生,難免死傷,是以大多會在家中角落設置靈堂做停屍之用。
董鈞的屍體已經蓋住,四大家及不少其他門派的長輩都已到齊,沿著兩壁站成兩列,江忘憂帶著二人默默走到二叔身後站定。
段衍環視一遍,看差不多都到了,便示意屍首旁的老人家可以說了。
莫無妄看那老人精神矍鑠,大約不是去官家請的仵作,而是江湖上的什麼名醫。他略一思索,大概猜到了,應該是怪醫肖刀子。
“死者確為董鈞無疑,他額角的刀傷正是被段秀老家主所傷留下的舊疤痕。最終死因是段門主刺穿心臟的一刀,除此之外,他肋下中了一劍,倒不是致命傷。除開外傷,他還曾受了內傷,應是當胸一掌,損及心肺,但受過救治,正在好轉中。”
老爺子擲地有聲,揭開白布逐一解說。大家都沉默聽著,靈堂內一片肅穆。
“最可疑的是,他生前中了一種慢性毒,毒性已蔓延全身大部分器官,即便沒有這一戰,他恐怕也活不久。具體是什麼毒我還要再做研究,毒性如何也要容後才有結果。”
這句話音落,寬闊的靈堂內一下子有些嘈雜,莫無妄耳邊聽到幾句絮語,和他想問的差不多。
“這董鈞自己擅毒,如何會被人下了毒?”“還是慢性毒?”“這是被身邊人背叛了嗎?”
“看來玄蒼宮內鬥的傳聞不假……”
段衍咳嗽一聲,壓下了越來越大的議論之聲。
“情況大概清楚了,請諸位移駕議事廳,再議不遲。”
這次位置變換,弟子們基本都被自家長輩轟走了,年輕一輩隨著進入議事廳的隻有江忘憂、關珀璧,段敏如不知從哪裡鑽了進去,吳家的公子卻一直未見蹤影。
莫無妄隨了江忘憂進去,得到了一堆懷疑的視線關注,他臉皮厚坦然笑著跟了進去,反正江忘憂沒趕他。
“至此,董鈞身死,十八年前一戰的惡首均已伏誅,江湖也該翻開新篇章了。”段衍如此感慨了句。
江承輕點頭接了話:“確實如此,我們早該放下往事,展望前路了。此次新秀大會正當時,選出後起之秀,悉心栽培,相信江湖代有人才出,是該推層出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