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忘憂試著推演了殺害吳機重的凶手,可他實在想不出,從他這裡慌不擇路跑掉的吳機重,究竟撞破了什麼,會被人當場毒殺。要麼這個秘密非常大,要麼是他不小心誤觸了某處設置的毒藥?可他並沒能等到詳細屍體檢查結果出來,無法判斷。
而且吳機重從他院子離開不久,莫無妄就來了,當時段家應該已經開始搜尋闖入的人,吳機重一定是死在所有人都行動起來之前。也就是吳機重很可能從他院子出去不久就遇害了,看起來隻有可能是在他這裡發現了什麼,然後去威脅誰,或是有人察覺此事直接滅口?
不管怎麼想,吳機重的死可能和他真脫不了關係,也不怪吳頂天懷疑他。
“楚師兄,我們傍晚是不是就能到杜丘?”
楚以凡掀簾子進了車內:“是,公子怎麼打算?”
“我們找地方吃晚飯後,前往此處峽穀,就留在此地等待吳家人。”江忘憂在地圖上點出一處。
“哥,我們不直奔鄂渚找彭家求救嗎?”江忘疇表示不解。
江忘憂看了弟弟一眼,沒有直言:“鄂渚就沒什麼山林了,全是平原,如果吳家追上我們,完全沒法逃脫。”
楚以凡看了江忘疇一眼,也沒多言,點頭後就出了馬車。
這一路馬車外還是春日風光,但空氣中多了許多肅殺氛圍。
是夜戌時過半,江忘憂一行在峽穀隱蔽處以逸待勞,馬車就停在了峽穀當中,無人看管。
從虎口隨他們而來的段家人隻有十名,在曲江說明情況後,當地的小刀幫提供了三十人護送他們。這四十人水平如何江忘憂不清楚,即便他們為求逃生不儘力而為,他也毫無怨言。
這本就是他和吳家的恩怨,與旁人無關。
戌時末,他們都感受到地麵的震顫,聽聲音來人少說上百。亥時初,聲響在峽穀入口處平息下來。
吳家來人在峽穀口便看到了奇異停在路當中的馬車,於是原地修整,準備分組分批進入。
吳頂天其實下午便在曲江和關嶺來的大部隊會合了,他派人先行送了女兒回去,吳瑤花還堅決不肯走。
吳瑤花從小和哥哥關係便極好,做什麼都是跟在哥哥身後,突然之間哥哥沒了,她整個六神無主。她堅信哥哥是被江忘憂害死的,她很想去為哥哥複仇,可是父親卻執意送她回去。
他們一路穿過五華盟所在的君山區域,都是暢通無阻。在君山前往關嶺的必經之地,山道兩旁有一行人埋伏已久,看到來人隻有十數人,還有人乘坐馬車,又帶著一具棺槨,為首的人做手勢按兵不動。
吳瑤花掀開車窗看了看外麵,想到父親應該快要趕上江忘憂,不覺一陣擔憂。
“放他們走。”領頭人做手勢放行。他們埋伏此地已有一陣子,目送了吳家一群人浩浩蕩蕩離開關嶺,也沒有理會吳瑤花歸家。
世事無常,不到最後,誰又能確定,自己才是黃雀?
杜丘到鄂渚的峽穀中,吳頂天當先而行,第一批隻帶了十數人,有序有間距地進入峽穀中,在馬車附近停下。
吳頂天看看左右,氣沉丹田發聲道:“請江公子一敘。”
“吳堂主有話請講。”江忘憂同樣以內力發聲,聲音在峽穀內穿行,無法辨彆方位。
“我兒究竟哪裡得罪你,你非殺他不可?”
“並無此事。”江忘憂一如既往簡潔。
“是因為三年前,他騙你去迷障森林一事嗎?”吳機重已死,過往需要隱瞞的真相都無需再瞞。
江忘憂誠懇回道:“三年前,正是因為吳公子,我才能得救,不是嗎?”
“你知道?”吳頂天很驚訝。
當初,江忘憂遲遲不歸,他們四處尋找一無所獲。第二天,是吳機重拿了江忘憂的玉佩來找他說明情況。吳頂天為了替兒子撇清關係,另找了人拿著玉佩來回話,說是在迷障森林邊發現了這枚玉佩。
因此,段衍才會在跟江承輕溝通後,服下清心丹獨自前往林中搜尋江忘憂,並將他救回。
“隻有吳公子知道我進了樹林,如果不是他,還會有誰?”江忘憂出來後聽過他們尋人的一套說辭,他沒講出吳機重騙他入林的事,便是猜到了,告知他去向的就是吳機重。
所以吳機重雖總是針對他,但對他並無殺心,意識到他有危險,在考慮後還是選擇了救他。江忘憂一直都承他這個情,也沒對他記仇。同齡人之間,口角幾句,對他而言無傷大雅。
“那我就更想問了,阿重究竟撞破了江公子什麼秘密,你非殺他不可?”吳頂天從江忘憂的對答,真的信了他所言。江忘憂從來便是位君子,這件事看來無需懷疑。
雖關若塵承認她當時獨自在江忘憂房內為他上藥,但並沒有人懷疑他們做了什麼苟且之事。不管是江家的家教,還是關家的家教,都容不下這種事。
“我也並不知曉,恕我無從告知。”江忘憂誠心回複。
“既然如此,話不多說。江忘憂,出來受死!”隨著吳頂天一聲大喝,方才偷摸從峽穀兩側入山的吳家人,潛行後和段家及小刀幫的人交上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