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有貴客,近幾日不要亂晃,還嫌不夠亂嗎?”郭彩星沒有罰她什麼,隻是讓她禁足在自家院子裡。
“知道了,母親。”該服軟還得服軟。
隨後郭彩星沿著女兒的來路,去到了兒子院中。
“娘親?”江忘疇雖說有些難以入眠,也沒想到母親竟會拋下貴客深夜來找自己。
“你父親和彭家嬸嬸的事,我是知道的。”郭彩星已從丈夫那裡得知大概情形,實在不想兒子再為此苦惱。
“那為何……”江忘疇坐在桌邊,從低頭看著燭火轉而抬頭望著了母親。
郭彩星勾起嘴角:“我本來就很喜歡你父親,隻是他最開始選中的人不是我。
“這世上三妻四妾的男人多的是,他卻不是個這樣的人。若不是彭姑娘天生有缺陷,我和你父親也不會有這樣的緣分。能和他在一起,又生下你們幾個,我真的很知足。再說,你父親並非不愛我,隻是有些許不一樣吧。人的一生多的是遺憾難平,努力不愧對自己即可。”
江忘疇凝視了母親一會,默默點點頭。從不同人的角度,他看到了對同一件事不同的看法。從彭表姑那邊,自然是痛恨和遺憾;從母親這邊,更多是慶幸和知足;從父親那邊呢,他會如何想?為何讓母親來寬慰他?
“母親,父親和哥哥,都是自願選擇的江家嗎?”
聽他問出這一句,郭彩星有些詫異,兒子這趟離家,真的長大不少。
“你父親並不是江家的嫡子,他的選擇自然是自己做的。”郭彩星摸摸兒子的頭,“你也一樣,雖然你爹總讓你扶持你哥,但你並不是沒有選擇的那個。”
“哥哥才是,對嗎?”江忘疇沒來由的更加難受了幾分。
沉默片刻後,郭彩星歎了口氣:“其實也不是,他可以選擇任由江家敗落,隻是這個選擇更難。”
江忘疇想起了莫無妄,聽起來莫家也曾是名門世家,卻因勾結□□的罪名被滅門。他在得知自己的身世後,是自行選擇了放棄家族,還是迫於形勢選擇的放棄呢?抑或,他根本沒有放棄?
否則,他為何棄方家劍法不練,隨身帶著軟劍?看他用江家劍法都那般駕輕就熟,自家劍法肯定練得更好。
“還在想什麼?這個難題是你哥哥的,讓他自己決定吧。你做好你力所能及的事就好。”
江忘疇忽然抬起頭,眼中已不再迷茫:“母親,我決定了,隻要哥哥需要,我就會幫他。”
看到兒子和他父親一樣,選了這條最難的路,郭彩星雖然心疼,卻有些意料之中。她點點頭:“既然決定了,就放手去做吧。”
江忘疇笑著點點頭,臉色已不再陰沉。
他想清楚了,哥哥是最無從選擇,犧牲最大的那個人。既然認清了這件事,作為兄弟,他的犧牲算什麼,九牛一毛的事何須掛懷?想來父親也是因此,選擇了休妻另娶。畢竟當時的哥哥,才是個出生不久的嬰孩,父親如何能選擇讓這個孩子來承擔江家的一切未來?
現在的一切,證明了父親的選擇沒有錯,哥哥有了他們這些弟弟妹妹。既然他是因此來到這世上,那為何不貫徹始終,就讓他承繼父親這份殷切期盼,成為哥哥最大的助力!
至少此時此刻,哥哥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最重,將來若是麵對心愛之人,他也不知自己會如何抉擇,但他暫時不想再去想這些。
心無旁騖努力練功,爭取早日趕上哥哥,為江家爭光!
看兒子回到和離家前差不多的狀況,郭彩星放下心來離開。
回到待客的內室偏廳,廳內的人還在交談著,她丈夫在裡麵作陪,一則了解兩家過往情誼,二則作為陪客,保證江家的禮儀不失。
郭彩星沒有進去打擾,出去詢問了老太太那邊可有動靜?
“按您吩咐,一點都沒有透漏,應該早就歇下了。”
江家現在的老太太彭梅自從斷了一臂後,不再能使彭家的雙刀,功力大不如前不必說,精神狀態也是每況愈下,他們一般不驚動她老人家。
“那便好。”郭彩星想著,待明日忘憂起來,去給老太太請安,此前的一切險情便煙消雲散,瞞報的事情也就遮過去。
隻說關家昨夜來訪,到得遲了未去打擾她老人家即可。
江忘憂回到自己熟悉的區域後,很快先完成了淨身,而後穿著單衣調息,等人來為他上藥。
江忘眠等他結束,才過去為弟弟上藥。
“看起來傷得並不重,你好像心情不好?”江忘眠自小與他一起長大,比其他人都更了解自家弟弟一些。
江家時常有外敵侵擾,推測是□□來人,因為主要是毒物。江忘憂自小到大都不太平,中過的毒數不勝數,瀕死的次數也不少,可他很少如這次這般,心境起伏很大,似乎非常消極。
“眠姐,你後悔過姓江嗎?”江忘憂沒有如常搖頭,而是提了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