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叔叔還是坐鎮虎口吧,聽起來最近還是不太平。您放心,我隻是去了解吳家當初的情狀,沒什麼危險。”江忘憂覺得他又不是孩子了,現在□□助了不少人,正是結下無數善緣的時候,玄蒼宮對他也無惡意,他應該非常安全。
段衍不知道他是不是還在介懷莫無妄的事,但此事他無能為力。
江忘憂道彆出來,馬就留在了段家,他走沒多遠,就在路邊遇上了段家二人組。
“段姑娘還有何指教?”他仍舊是不失風度地行了禮。
段敏如也是一如方才地橫眉冷對:“你跟那姓顧的肯定有聯絡,為何不奉勸他,趕緊放我母親回來?”
江忘憂看了段立一眼,沒有敷衍她,而是答道:“如果我能聯係上他,我會勸他。”
段敏如愣住了,她沒料到江忘憂會如此回複。以她以往聽說和之前見到的情形,她不認為江忘憂會承認和玄蒼宮有所聯係。
“你現在要去哪?”
江忘憂說了後,問他倆:“你們要一起去嗎?”他覺得,有段家人陪著,虎口附近的門派應該會更配合他的詢問和調查。
段敏如沒有拒絕,帶著大師兄陪他走了一圈。她看他既關心那些小門派,又很在意出事時的細節,不自覺被吸引的同時,又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想錯了,或許他並沒有勾結□□。
“你接下來去哪,回我們家嗎?”那時天色已晚,段立早就催她回去了。
江忘憂搖了頭,說他要走了。
“晚上走,去哪?你的馬還在我們家吧?”段敏如改了口試圖留人。
江忘憂從女子眼中看到一絲留戀,他有些驚詫:“無妨,我去的地方步行能到。”
來的路上他就看到了一些痕跡,雖然過去了半年,有些傷損不是這麼快能修複的。
這次他準備齊全,進林之前就用火折子點了火把,腰間仍舊帶著月影,胸口的瓷瓶裡又有了一顆清心丹。
沒走太遠,他就看到了那片開闊地帶,樹木被人為打斷,還有被毒死的一些焦黑色的樹和草和花。
江忘憂已經從關珀璧口裡聽說了那晚的詳情,包括莫無妄最後那句留言。他無法把知己的遺言不放進心裡,可他暫時也沒法拿懷疑的目光,看待自己那麼親的一位叔叔。
他知道段叔叔察覺了他們之間的隔閡感,但他也無法假裝絲毫不在意。
胡思亂想時,他看到了曼陀羅開過後留下的枯枝殘葉,舉著火把站了一會。他想象了下莫無妄被打飛,又被人接住時,嘴角淌血的情形。
江忘憂不知道他該不該埋怨,來救莫無妄的人為什麼不能早到一點點,哪怕早那麼一丟丟。老頭陀唐坤對上段叔叔,應該對一掌是沒大問題的。
可惜沒有這種好運,彆人趕來救莫無妄已經很了不起,他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憑什麼埋怨彆人?
蹲身默哀片刻後,江忘憂站起身,往林深處看了一眼,而後,他繼續往前走了。
錦盒裡除了那些清單、解藥配方等,還有一封短信。
顧尹昭寫給他的,沒有很多廢話,隻簡短寫著,他們為莫無妄立了碑,問他是否要過來拜祭?而後告知了他,如何找到墓地。
儘管他明知,顧尹昭隻是想騙他穿過迷障森林,去到關外,可江忘憂無法拒絕這個邀請。
江忘憂不知道他多久才能釋懷這個好友的死,至少此時此刻,他毫不遲疑選擇了走這一趟,否則他感覺他會更難釋懷。
他一連走了很久,越走步伐越沉重,越走心情越沉重。他甚至懷疑,自己怎麼有臉去祭拜他?
一個拋棄了他的人,在他死後,卻假惺惺去拜祭?莫無妄會怎麼想,真的想見到他嗎?
顧尹昭從江忘憂從金陵出發就知曉了他的行蹤,收到虎口來信時,他就猜到他快要到了。
就在江忘憂進林的隔日一早,顧尹昭順著自己做的標記,獨行往裡去接他。
當夜,顧尹昭在林中撞上了江忘憂,他生了火在發呆。
“我猜到了你會來,餓了嗎?”顧尹昭這次帶了點乾糧。
江忘憂對他的出現早有準備,回神後讓了位置給他,搖頭拒絕。
“他的死讓你很傷心?”顧尹昭收回手問了句,看他看過來,印著火光的眸子分外閃爍,“如果我死了,你也會這麼難過嗎?”
江忘憂微微皺眉,開口道:“平白的,何必咒自己?”
他是玄蒼宮的少主,出入都有人保護,隻要穩重些,不至於出這種慘事。
顧尹昭勾了唇:“你還是關心我的。”
江忘憂轉回頭歎了口氣。
“你還記得三年前,我們也這麼一起度過了兩宿嗎?”
江忘憂撥了撥火堆,他現在根本沒心思跟他回顧往事。
看出他隻想靜一靜,顧尹昭沒再煩他,拿過他手裡的樹枝道:“你休息一會,我來。”
江忘憂看了他一眼,閉目養神了半宿。
顧尹昭再次打量了這位舊友,經過了這麼三年,他從一個漂亮的瓷娃娃,長成了現在這般俊秀的少年郎。
顧尹昭托腮想著,若他當真是個女娃娃就好了,這次騙來了,他指定就娶回家了,還當什麼朋友啊?
有人滿心裡都隻有可惜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