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朋友究竟是如何成為朋友,他說不清,但曆曆在目的,就是這些畫麵。不多,但很暖心。
莫無妄或許是他長大到現在,最能理解他的一個人,理解並且同情他。很多時候他試著以大局為重,都是想要幫他扶持江家,江忘憂並非看不懂。
江忘憂陪這位朋友喝了許久,又沉默了半宿,才在天色亮了後,點了香離開,往林外走去。
顧尹昭在不遠處的大樹下靠著樹等他,看江忘憂走出來,就站起身往他走過去。
江忘憂隨著他往回走,發現道旁還有兩位女子,穿著看起來有些怪異。關外女子穿著肯定與中原不同,但這兩位的穿著與大部分關外女子也顯然不同。她們穿得稍顯華麗,又有些不夠端莊正經。
“桑陌、晴柔,來見過江公子。”顧尹昭喚了人來打招呼。
二女嬉笑著見了禮,對顧尹昭拋媚眼道:“杜公子的朋友長得和你一般俊。”
“忘憂,累了吧,去她們那休息下?”
江忘憂有些猜到二人的身份,轉頭道:“先找地方吃早飯,你讓這兩位姑娘回去休息吧。”
二女臉色稍微流露出不悅,顧尹昭聽出好友不喜,趕了二人先走。
進了路邊一家酒樓,江忘憂才問那二人是何情況。
“不過是花樓的娘子,你不喜歡就算了。”
江忘憂無奈,莫無妄隻是嘴上愛招惹女孩子,這人比他有見識得多。
“聽她二人花名,這花樓老板倒是個風雅人。”
顧尹昭笑著道:“這兩個名字是我取的。”
江忘憂看了他一眼,低聲問:“她們是你的線人?”
顧尹昭但笑不語,示意他快點吃飯。
吃完,江忘憂再次開口:“你還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嗎?”
聽他言下之意,若是沒有,他便要回去了。
顧尹昭忙開口道:“那可不少,你不想去看段夫人嗎?我還有不少東西給你看,包括我父親的留書,十八年前的事,很多細節你並不知曉,對不對?”
江忘憂愣住了,江家的記錄的確有限。畢竟當初是他們越過邊界來攻打玄蒼宮,最後回去的人比來時少了近一半,當然沒太多準確消息。尤其是江家幾近覆滅那一戰,究竟是如何情狀,他隻能憑空猜測和想象。
“不僅如此,我還有你父親當年的來信呢,想看嗎?”顧尹昭展開右手中的一把白玉骨扇,輕搖扇子道。
江忘憂這才注意到,他換了新扇子:“你已經知道了?”
顧尹昭點了頭:“我問了舅舅,他告訴我的。”
他原先沒想到,父親的那把扇子會是江夫人所贈,回來後他才知曉,那時忘憂為何那麼吃驚和在意。他問過後,唐坤便把更多過往的物件都找出來給了他。
江忘憂思慮片刻點了頭:“那請你帶路吧。”
不管是真是假,他至少要去一趟,確認段夫人的情況。他隻是思忖著,顧尹昭這樣步步為營,究竟想做什麼?隻為了和他交朋友嗎?
顧尹昭再次得逞,得意地帶了人上路,一路穿過最熱鬨繁華的街市,緩慢往目的地行進。
“忘憂,這個喜歡嗎?”路過一些小攤,顧尹昭總想給他買點什麼,江忘憂都是搖頭。
顧尹昭頗為無奈,又看了個女孩子的發簪子:“忘憂,你有喜歡的女子嗎?”
江忘憂抬頭看著他,不知該如何回答時,對麵攤位前的一名少女朝他拋過來一個香包,他下意識要接。
顧尹昭輕巧地揮手打了回去,衝那邊的女子道:“他早有心上人了。”
江忘憂看過去,隻看到那個姑娘抬手和胳膊擋著半邊臉,小跑著離開了。關外女子一向大方,這倒是叫他意外。
“香包可不能隨便收,有沒有毒是一回事,在我們這邊,一個女子傾心於你,才會拋給你,收了可就表示你答應了。”顧尹昭放下發簪帶著他往前走,笑著解釋道,“男子收下香包後,若是反悔了,想歸還這個信物可不容易。”
江忘憂明白過來,向他道了謝,忽然想起來什麼,轉頭道:“我有個小袋子在你那裡,你帶在身上嗎?”
這是江家人出生前,由母親親手所繡,每個人一件的物什。一般會放在貼身的夾層裡,主要是用來裝一些很重要的東西。三年前顧尹昭拿走後,江忘憂沒對母親提起,再說這也不是能反複繡製的東西。
以往這裡麵主要是放著重要的留書,好比遇險前最後的遺言,因此又稱靈言袋。自從江家有了清心丹後,便主要承擔了存放清心丹的作用。
顧尹昭看了他一眼,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摸了摸兩袖的袖袋:“這次沒帶。”
江忘憂不太記得他上次是不是從胸前拿出來的,可也不好質疑,更不可能為了這種事直接動手,便道:“等我們去了玄蒼宮,彆忘了還我。”
顧尹昭笑著點頭。他不知為何不願見彆人拋香包給他,更不想把這樣“信物”還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