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來看熱鬨的,剛才江公子說想送你去你想去的地方,那我就順便幫個手罷了。吳小姐自己長了腳,愛走愛留都隨你。”木有棲伸手往門口的方向做了個請的動作。
江忘憂並沒有阻攔,他雖然想知道吳家發生了什麼,但硬逼彆人說也是大可不必。
“江忘憂,你說話算話?隻要我告訴你我們家發生了什麼,你就送我去安全的地方?”吳瑤花雖然感覺荒唐,但她若想報仇,至少要先活下去,求助仇人或許愚蠢,但這是她現在唯一的出路了。
江忘憂輕輕點頭,開口道:“不論你信與不信,我並沒有害過令兄與令尊,也是誠心相助吳姑娘。”
吳瑤花走到桌邊坐下,端杯喝了口水,手抖得厲害,水潑了少許出來。
這半年,吳家的境況每況愈下,吳瑤花真的遭遇了太多。
才安葬好父親和兄長,她唯一的祖父吳茫病重不治,辦喪事像是吳家的節日一般,一場接著一場。好容易花了兩個多月,在叔叔和杜成忍的幫助下,吳家趨於穩定。
吳家雖然弟子離散不少,終究有真心追隨的人,還不至於成為空殼。再加上吳家商鋪猶在,家底也還在,雖被搶走一些物件,但財寶不可能擺在家裡隨處可見之處。
正當吳瑤花喘了口氣時,叔叔吳起不知為何偏癱在床,她隻好接過重任,勉力支撐起吳家的家業。到此時她才曉得,這個小叔叔雖然為人不夠剛硬,但家中的商鋪都是由他打理,事情多到應接不暇。
吳家衰弱,生意上本就受挫,還有其他門派刻意挑事打壓的情況,吳瑤花一個人完全處理不來。這種時候,還是杜成忍為她出頭,他畢竟是吳家現在功力排得上號的人,去鎮場子很起作用。
說到底,西北這邊的門派也逃不過欺軟怕硬一說,同輩人之間博弈,杜成忍這個第十的名聲傳出去都很能震懾人。誰家的長輩又會自降身份,去參與爭奪生意這種汙糟事呢?
又是近兩個月的忙碌,吳家這次終於安定下來,杜成忍在派中的地位自然與日俱增,和吳瑤花的感情也逐漸升溫。
就在這時候,發生了一件小事,說起來微不足道,卻讓吳瑤花下定了決心,答應了杜成忍的求親。
那日難得去武場看弟子練功的吳瑤花,還未入場,就在場邊聽到了幾名小弟子的長舌。
“…你們說咱們杜師兄和小姐到底是什麼關係,這麼拚命護著?”
“那不是應該的嗎?杜師兄打小是師父撿回來養大的,現在師父沒了,他不護著怎麼辦,師叔不也倒下了嗎?”
“對杜師兄來說肯定是必須如此,隻怕小姐並不領情。就說之前新秀大會,師父愣是沒讓杜師兄上,那汪師兄哪有真本事,最後不還是杜師兄拿了個名次,為吳家爭光嗎?可是你們說,如果師父回來了,會誇杜師兄嗎?”
幾個小弟子都沉默了。
吳瑤花聽得難受,轉身就回去了。她不是不曉得這些事,事到如今她才開始反省,以前父親和兄長的某些偏見和不公。這些人說的沒錯,吳家一直都沒有善待有能力的人,這才招致人心離散。
杜成忍的確很好,想想這幾個月來他的辛苦和忍耐,吳瑤花那一晚就主動開口,應下了他曾經的告白。
若是吳家沒有敗落,她永遠不會答應嫁給這樣一個沒有出身沒有背景的人,但那時的吳瑤花,覺得她要改變吳家的舊風氣,也應該知恩圖報了。何況,她並不討厭杜成忍,對他也有好感。
因此,他們定下這次婚約,在一個月內安排好一切,廣發請柬,想讓周邊門派看到,吳家並沒有敗落。
“聽起來這位杜公子本該是位良人,接下來又發生了什麼呢?”木有棲催促道。
吳瑤花臉上閃過羞憤,看了眼江忘憂,發現他如舊的麵若冰霜,沒有任何嘲笑意味,平靜地看著自己,才調整心緒娓娓道來。
“我有個自小陪伴的貼身丫頭,叫桃兒。”
吳瑤花忽然轉了方向,介紹起了另一個人。二人相伴多年,自然感情不差。這次吳家內亂,桃兒仍舊留下陪伴在她身旁,吳瑤花對她也是感激萬分,態度比以前都更為親近。
她和杜成忍能成,桃兒也說了不少好話。本來一切都是最好的樣子,吳瑤花每日就等著出嫁,把吳家的重擔都交給入贅的丈夫。
沒想到前日,桃兒忽然告訴她,小叔叔吳起忽然倒下,和杜成忍有關係,還說她有辦法證明。
借助婚前男女不得相見的禮俗,趁杜成忍不在吳家內院,桃兒連夜帶她去看了一趟小叔叔。
不知桃兒給叔叔吃了什麼藥,一直眼歪嘴斜的叔叔忽然緩過一點神,立刻說了杜成忍害他的事實,讓侄女千萬小心。
吳瑤花頓時六神無主,可是再一想,叔叔不會害她,而且叔叔忽然病倒的確可疑。她立刻打起了退堂鼓,也不敢找杜成忍對質,整個人沒了主意。
又是桃兒穩住了她,先帶了她回去,才說出杜成忍逼迫自己為他說好話等前事。
“小姐,我無論如何也不想看你被那個壞人害了,你趕緊逃吧。”桃兒且說且落淚,而後為她指了這條有狗洞的出路。
今夜,就是桃兒為她製造的混亂,她才趁機逃了出來,想來杜成忍已經在找她了。
“所以你並不知道,吳家在亂什麼?”木有棲很不解,“她一個小丫鬟,能製造什麼混亂?而且,她如何有能緩解你叔叔病情的藥?吳小姐,你就沒懷疑過你這位丫鬟嗎?”
吳瑤花一臉目瞪口呆,傻在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