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尹昭看了看被綁著跪在地上一言不發的人,他也想保持沉默。
“關公子,若由關家來講述,你們最多能照著讀段衍的自白信,董鈞的部分由誰來補充?若是推測都沒有,如何讓徐叔來證實?”可惜他不得不做那個解釋的人。
關家兄妹這才轉過腦子來,關若塵脫口還問出一句:“這麼說,你們提前跟董靜對好了口供?”
顧尹昭欲哭無淚,可這再怎麼說也是忘憂的表姐,他不敢太過分:“這事關宗主沒跟你們說嗎?”
二人都往父親看過去。關守正瞟了眼他們,看回了顧尹昭,他這雙兒女的確口無遮攔了些。
“關宗主,這人留不得。”顧尹昭說回了地上之人,這也是他對關若塵那句話沒有太大反應的原因,他不準備讓此人有開口的機會。
“父親,他不過是暗殺失敗,直接抹殺是否太過?再說,我們就這樣私下處理,彆人追究起來,我們也說不清不是?”關珀璧不太讚同,但方才妹妹那句問話的確不太妙,若是這人在大會上說出來,恐怕昨日的一切全都白費了。
“敢問,關公子想如何處置這人?放歸還是關起來?”顧尹昭耐心快要用儘了。
“尹昭,你慢慢說,不著急。若達不成共識,事情沒法解決。”徐勁看出情況不好,出聲勸了句。
顧尹昭深呼吸後,平定了心緒,慢慢道來。
“關宗主,您想過沒,為何這麼快能抓住此人?他放完暗箭,明明可以更好的隱藏起來,待到許多人開始離開時,再偷偷離開,更不容易被發現,不是嗎?可他卻輕而易舉被抓住了,原因何在?”
“你是說,他是故意被我們抓起來的?”關珀璧隻是不過腦子,又不是真傻。
顧尹昭點了頭:“接下來是我的推測,我們正常把他帶到會場上,他先會承認是烏寨主所為,而後,在某些有心人的引導質詢下,他會改口,說是受我指使。這也是他們選擇用毒箭射殺這種暗殺方法的原因,烏寨主明明有更多更保險的方式毒殺董靜。”
“所以殺董靜並不是目的,他們隻是想以此為契機,讓自己人能上台,往你身上潑臟水,達成趕你回關外的目的?”關若塵對這些彎彎繞繞不是想不清楚,隻是不喜歡去想。
“不錯。到時候,他甚至能說出一些很真實的情況,白黎寨和苗寨交好,與玄蒼宮素有往來。他若說是烏寨主受我所托,是我想在不被忘憂知曉的情況下,殺掉董靜,恐怕很多人都會信。他順勢還能把昨日我們說的真相,再攪成一些難辨真假的傳聞。”
這一點關珀璧和關若塵今日上午都見識過了,江湖人士中不乏想要攀扯和構陷一些人的好事之徒,若非顧尹昭頂住,事實分明的真相怕是早已崩盤。
“方才關姑娘又給了他一個現成的‘真實情況’,他若在會上說,我們早已串供,還自己承認了此事,我們都會百口莫辯。”顧尹昭更進一步勸了一下,這人萬萬留不得。
“聽你所說,你們和白黎寨算得上有交情,為何他們要如此害你,而你的反擊也毫不留情?”關若塵對此實在不解。
顧尹昭抿了抿唇,認真答道:“關姑娘,這就是關內關外的差距,我說過若我玄蒼宮落難,其他幫派不會來助我,這是實情。烏寨主與我算不上特彆交好,他有些緣故希望我能不再往中原跑,為此他可以不惜一切代價。我也有自己的目的,不能讓他阻撓我。”
“那這個人,就活該被犧牲?”關若塵還是接受不來。
“關姑娘,這事不是我挑頭,彆人布了局,我隻能見招拆招。”
“就不能把他關起來嗎?待一切事了後,再行處置?”關珀璧也有異議。
顧尹昭無奈搖著頭道:“他是自己選擇成為死士,而且,若我沒猜錯,他早已被種了蠱。”
他說著話,上前點住那人,而後運內力在他體內搜尋了一番。
“莫無妄那貨不在,我實在不擅長毒蠱之事。我隻能說,這人絕不會背叛烏寨主,留下他,武林大會結束前,必會事發。”
“父親……”關若塵看看仍舊麵不改色的刺客,看回了自家父親,這裡是淮水,說到底還是他們說了算。
顧尹昭怕關宗主一時心軟,急切道:“您想想董鈞,若非我父親一念之仁,怎會讓他……”
關守正抬手阻止了他,慢慢鬆開皺緊的眉頭,緩緩開口道:“你父親是對的,沒有實證如何能草率人命?既然是可預見的風險,如何規避是可以事在人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