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盛武立刻沉寂下來,片刻後才說了句:“可莫家也就這一個獨子。”
“我們自然知道委屈了莫公子,這事是兩個孩子商量好的,白堂主若是還有疑慮,不妨去彆苑找莫公子再聊一聊,確定他的心意?”關霽月不在意多點小曲折,事到如今她看得出,莫無妄是不會再退縮了。
經曆了許多事,這孩子的性情變得更堅韌了。
白盛武想起孩子這一路來的表現,歎了口氣道:“江夫人說話自然可信,我隻是有些擔心莫家傳承之事,那孩子現在還小,不太會計較這些,我們老人家還是要替故去的人多想一些。”
這分明是說莫無妄被感情迷昏了頭腦,連家族傳承都不在意了。
關霽月當然比兩個孩子考慮得多,此刻點著頭認同道:“我當然理解您,也接受您的想法。他們倆都還小,有些事是要我們多來考量的。”
江承輕也接話道:“我和嫂子聊過,最理想的自然是他們多生幾個孩子,到時候挑一個孩子承繼莫家也是可以的,您意下如何?”
白盛武沒想到江家有這樣的打算,至少說明他們沒有看輕莫家,稍微放心了些:“這些都是後話,兩位既然說出口,想必不會食言。那這件事還勞二位多督促兩個孩子,無妄這邊我也會多勸他。”
接下來兩家大人又聊了更細致的內容,關於這門婚事的很多細微調整。
白烈英在旁邊整個從頭傻到尾,他甚至沒覺得大人們聊的這些枯燥,因為他還一直沉浸在第一個衝擊中,久久沒能回神。
他崇拜了許久的武學奇才,他一直仰慕的人中君子,竟然是個女子?
他可能需要好長時間來緩一緩,耳朵裡根本聽不到他們在說些什麼。
好久後,終於接受這個事的白烈英,又陷入了第二個刺激中——他師兄要和江宗主成婚了……他說不清自己是嫉妒還是羨慕,甚至有些酸,又有些不知名的感動和祝福……
白盛武到走時,才發現兒子都傻了,拍了他頭一下,叫醒人出去了。他自然是去彆苑找莫無妄,還有很多事要交代。
此時的江忘憂還是照舊處理江家事務,隻是多出來一些大婚的事宜,他經手的還是少些,畢竟是他自己的親事。江家的女眷們不少都主動過來幫忙了,因為準備得急,想著人多能更周全些。
江忘疇顧著自家媳婦兒和她肚子裡的孩子,也不曉得家裡這是在忙啥,感覺著也不像是自家妹子要出嫁。
江忘心雖然有些吃味,還是幫著處理了不少江家大小事,他那個親哥哪裡指望得上。
莫無妄則沒啥大事,江家幾位嬸嬸托人帶著他看了江家在金陵的鋪子,又拿了家裡不少東西給他學習。他大多數時候都是感慨江家竟然有這麼多家當,然後頭疼不已。這實在不是他擅長的,他唯有更心疼忘憂而已。
因而但凡空閒下來,他都在想念暫時見不到的人。
白叔叔來了之後,說了跟江家議定的當日的婚典細節,莫無妄聽完後沒啥太大想法,隻是當日可以直接在江家等著成親,比多一個什麼抬轎子穿街過市還是要好些。
他不願意坐著轎子出去外麵拋頭露麵,也不希望忘憂去走這一趟,感覺他肯定也不適應。
而且,能早一刻完成儀式,總歸讓人安心,哪怕早一個時辰也是好的。
隨著時間拉長,莫無妄的苦惱與日俱增,他太想某人了,好幾次夜裡都想偷偷潛入江家去看他。
拿到他的喜服的那日,莫無妄試過後,不自覺就開始想象忘憂的嫁衣會是怎樣美了,尤其是穿上身後,他的新娘子該有多迷人?
這樣一想,他的危機感立刻激增,頓時更刻苦練功了。
這麼驚豔的新娘子,得有多少人覬覦,尤其是那貨,指定第一個冒出來跟他掰扯不清。
但忘憂選了自己,他不該膽怯才是。可有時候莫無妄又不太確定,這會不會是他的錯覺。忘憂或許隻是因為他的身份恰好方便,而且他又纏上去一直得寸進尺個沒完沒了……
莫無妄隻能靠反複回思分開那個午後說過的一字一句,指尖相觸的那絲眷戀和暖意,來撫慰自己脆弱的心靈。
考慮到忘憂的性子,他覺得他應該是很喜歡自己,才會容他做那些事;可忘憂實在說的太少,他心底總有些不敢確定。
轉眼間,五月到了,江忘憂的生辰也快到了。
江家準備好一切,就四處給親朋好友送了請帖,邀人來金陵吃酒。
顧流芸收到請帖時,弟弟已經大差不差好了,還帶江忘言去各處遊玩過了。但她看過內容,震驚過後,卻暗自壓下了此事。
她現在理解了以前很疑惑的一件事,江家曾有過朗生之事,當時的處理方式都是上門就打出去,為何到了江忘憂這裡,竟然不同?
她本以為是因為江家現在式微,現在想來這個理由站不住腳,江家處事似乎一直都是一成不變,並沒有因為自身情況有所改變。
原來江忘憂本就是在擇婿,所以江家自然容得下她身旁有兩個男子總是如影隨形。而且江忘憂或許早就做出了選擇,礙於她那個弟弟總是湊上去,才拖延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