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忘憂不認為當真是師叔想留她,大概是某人還有些私心,“你忘了忘言還在等我們?”
莫無妄吃癟,結巴道:“是,對,是要趕緊去接妹妹。”
江忘憂斜了他一眼,這人臉皮以前就這麼厚嗎?不管是她母親還是她妹妹,他這改口改得太順了吧?
午後,莫無妄有些丟臉地去請示師叔,說他們要走。
嚴明月垮了臉:“這妻子你自己喜歡的不行,昨晚就夠了嗎?”
莫無妄騰地紅了臉,師叔是不是太直接了,長輩這麼沒羞沒躁的嗎?
“罷了,什麼都聽她的,誰叫你喜歡彆人呢。不過,你跟忘憂說聲,稍後我去給她梳頭,讓她莫要推辭。”嚴明月自問自答了,自家孩子愛江家那姑娘愛得慘兮兮,哪會有骨氣不遵從她,還堅持自己的任性。
江忘憂當然沒有拒絕,於是嚴明月替她盤了發,是苗寨女子出嫁後常梳的發式。她長得美,頭發怎麼梳都好看,嚴明月意不在此。
嚴寨主曉得他們是要去玄蒼宮接人,這個裝扮說明了很多。
烏寨主聽聞江忘憂從苗寨出來時的打扮,心情大好,立刻就去信玄蒼宮,想把女兒的婚事定下來。
顧尹昭在他們走時沒能留住,就存了百分之八九十的擔心,此時看到這樣的江忘憂,心痛的恨不得在自己心上紮兩刀,來緩解一下。
不管怎樣,這意味著忘憂已經選擇了莫無妄,這兩人是雙向選擇,他阻止不了太久的。他不可能一生纏著他倆,他又不是沒有自己的事要做。
“顧兄,明天一起去看日出嗎?”江忘憂雖然急著接妹妹走,也不是說要連夜出發。
顧尹昭看著眼前自己魂牽夢縈,卻再也無法屬於自己的人,搖了頭轉身走開了。
莫無妄不曉得這貨會不會有釋懷的一日,或許他們三人,終有一日還有機會能一起去看日出。
江忘言不懂他們在談論什麼,接話問了句:“顧哥哥不去,那我們三個明天一起去嗎?”
看到顧尹昭剛才的反應,江忘憂搖頭道:“我們去給顧宮主道個彆,現在就走。”
莫無妄對此很滿意,立刻點頭隨了她去辭行。
可以想象,這一夜,顧尹昭可能會醉生夢死,他們不在這裡留宿可能對他好一些,或者好很多。
回程的一路,莫無妄雖然做不了什麼,隻能儘心儘力照顧兩位女子,但心情太過雀躍,看什麼都是花開的美好,就連迷障森林的毒霧都讓他覺得縹緲朦朧,有種另類的美。
以往他自然不是如此,他的好心情印證了某個事實。江忘言對此有替姐姐開心,更多卻是擔憂那個剛分彆的人。她這趟去關外,經曆了被抓被關,也經曆了被拋下苦等,當真和顧尹昭相處其實真沒多久。
但正是這短短的相處時光,她意識到很多事,顧尹昭滿腦子都是她姐,那時候還是她哥,他愛得很無畏,不管不顧並且投入。她知道自己其實沒有機會,這種絕望與外來因素無關,她其實並不在意烏姑娘的挑釁。
江忘言甚至有些同情看不穿這些的烏連希,她們不管是誰,都得不到顧尹昭的心。
哪怕現在她姐已經嫁與他人,顧哥哥的心永遠都在她身上。她當初想讓烏寨主阻攔他,還有個擔憂便是會發生如今的事,顧哥哥親眼見到她姐和莫哥哥的親密,會比她現在更絕望。
因而這一路,江忘言很低沉。
江忘憂歡喜是有的,但她從很早就確定了莫無妄的心意,上次對方說出口時,她已經達成了心底最深處的願景,滿腦子擔心的都是之後會遇到的困難。所以她在得到自己最想要的一切後,其實有些擔心那位被他們拋下的知己。
顧尹昭本就是個亦正亦邪的人,行事上雖然算得上恩怨分明,但他會有些較真和狠厲。以前顧慮她,顧尹昭才會有所收斂,現在可能會導致適得其反的反彈。
若他打定主意要報複他們,針對他倆還算了,若是衝著江家來,那她這次為了滿足私欲,當真為江家帶來了災難。但她並不後悔,也準備好承擔後果。
從她決心要克服萬難和莫無妄在一起,就想到了會有這樣一天。所以她曾多次試圖勸解這個人,哪怕在莫無妄還沒拿定主意前,她也儘力做了。
可惜這人的性情如此,她早知道這會是個死扣。他們本可以是一世的知己的,現在卻說不準了。
這是江忘憂跟了顧尹昭離家,帶他外出散心的主因:她希望時間能治愈他內心的傷痛和空缺,也希望她這樣的體貼能舒緩他的痛苦和難受。
她能做的隻有這麼多了,畢竟她更在意莫無妄的感受,所以雖然她不會主動去做什麼,卻不會拒絕莫無妄想做的任何事。
這樣三個人各自的悲喜擔憂都不相同,還算一路平靜和順地回到了金陵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