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驚醒,連靖才發現一切不過是場夢,側身取過枕邊的錦帕仿佛要將它揉碎般緊握在胸前,淚無聲無息落下。八年了,錦帕夜夜伴我入眠,而繡帕的你又在何方?我回來了,而你失約了,汐兒……
“陛下,可是醒了?”紗帳外傳來仕官王尚喜壓低的聲音。依宮中規矩主子就寢,仕官都要守在臥房外以便隨時差遣。王尚喜是連靖還是皇子時的隨身仕官,在這宮裡算得上老資曆,原本這等苦差事是不用他來做,可是最近幾日連靖鬱結於心,夜不能寐,他瞅著揪心卻也無能為力,隻好親力親為照顧好陛下的起居,以期他能早日解開心結。
“嗯,幾更了?”紗帳裡連靖隨口詢問,聲音略微嘶啞。
“快四更了,陛下可還要再睡會,離早朝還有些時候呢。”昨晚連靖批了一夜奏折,這麼早起,王尚喜擔心他精神不好,於是小心翼翼地勸著。
“不了,躺著也睡不著,朕還是起來看會奏折吧!”連靖歎聲氣,雙手撐著床沿坐了起來。
“諾”王尚喜答應了聲退出臥房,不一會侍女捧著龍袍,洗漱用具魚貫而入,窸窸窣窣地侍候連靖起床更衣。
火舌吱吱地舔著燈盞,昏黃的燭光將連靖的影子拉長映在牆上,高大而孤獨。仕官們安靜地侍立兩旁,大氣都不敢亂出似乎害怕驚擾了勤政的皇帝,偶爾傳來幾聲翻書時發出的沙沙聲,在寂靜的暖閣裡顯得格外的清晰。
不知過了多久,連靖長歎口氣,隨手將奏折丟在案上,目光毫無焦距地看著房梁,喃喃自語道,“朕今兒又夢到在江南的那段日子了,真想回去啊。”
連靖的心思王尚喜豈不明白,江南不正是他與汐小姐定情的地方嗎?‘唉,都這麼多年了要尋常夫妻早就恩愛俱斷,陛下倒是難得的癡情啊’忍不住在心底小小的腹誹了下,麵上仍順著連靖的心意勸道,“陛下在京中待膩了,不如到江南走走散散心。那是陛下舊時的封地,回去小住幾日說不定心情就好了呢。”
“嗯”連靖略微點頭,靠在龍椅上閉目養神,半響才開口,“不必大費周章了,這次朕要微服出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