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半降下來,露出一張側臉。
男人鼻梁高挺,氣息稍顯不耐,看過來的瞬間,漂亮的眼形與許柚有五分相似,隻是更偏男性的成熟和帥氣。
許宴胳膊搭在車窗上,語調似嘲非嘲:“我說大半夜下了課不回家,原來是在校門口散步呢,挺閒啊你。”
許柚秒慫:“哥。”
許宴解開安全帶,車門咚的一聲關上,不緊不慢地走到她身邊,挑眉,“還知道我是你哥,中午跟你發的消息不理不睬,這會兒有空在這跟男同學漫步了?”
他眼神很不善地睨了下旁邊的宋祈年。
“謝謝這位同學送我妹,就不接著麻煩你了啊,你一個人打哪兒來回哪兒去吧。”聽著是道謝,話倒是說得發布號令似的。
說完,拽著許柚就要上車。
“免了。”宋祈年漫不經心的語調傳來,散漫而不屑。
許柚心裡叫糟,兩人搞不好要針尖對麥芒。
果真,許宴眯眼,轉過身。
他打量著麵前的少年,本欲隨意審視一番,再讓他滾蛋。可不知怎地,少年身上透出來的那股氣息越看越覺得熟悉,像他前不久在京北商圈晚宴上見的那個人。
那人麵上不顯山露水,見到他時舉著杯淡笑,“許先生年輕有為。”
後又雲淡風輕道:“不像我兒子。”
許宴那時甚至一時分不清對方是在誇他,還是在含沙射影,隻好唇角掛笑說了句“宋先生過譽”。
“哥,”旁邊人拽了下他,是許柚在跟他說話,“我們回去吧。”
許宴回過神,略皺眉,看來是最近被公司的事情煩的精神都不好了。他揉揉眉心,收回目光轉身上了車。
臨關門前,許柚回望了一眼巷子口的人。
風將少年的短袖吹得鼓起,襯得他冷感而單薄,頭頂的一束昏黃燈光落下,給漆黑的夜色裡渲染一層淡淡的光輝,像是濾鏡,竟然與他相得益彰。
他就像是漫畫中走出來的人物一樣,與周圍的一切這麼的不融合,仿佛忽然闖入凡塵。
現在又要回去屬於他的繁華都市。
許柚不知道為什麼會產生這種荒唐的感覺,像流沙慢慢從指尖消失,留不住,讓人有些心慌。
她關上車門,阻隔掉所有的視線,周圍瞬間安靜了下來。
車裡的空調冷風使人冷靜,倒顯得駕駛座上的許宴一副“衙門會審”的樣子。
許柚坐在副駕駛座上,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堅持著“敵不動我不動”的原則。
直到許宴冷哼一聲:“還不坦白?剛那小子誰啊?”
許柚臉不紅心不跳,她如實道:“同學。”
“嗬。”一個語氣詞什麼都沒說,又像是什麼都說了。
“成,同學。”許宴轉著方向盤,刻意咬著同學兩個字的重音,儼然不信,“大晚上還去同學家裡順隻貓過來?”
“就因為是同學,所以才答應幫他照顧一晚他的貓。”許柚單純無辜地反問,“那哥哥,我要是沒貓,還跟他一起在巷子口站著,不更可疑?”
許宴被她噎地一哽。
還真有這麼幾番道理。
“咱家柚子一個月不見,還學會牙尖嘴利了。”許宴笑了一下,車內的氣氛總算是緩和下來。
許柚皮笑肉不笑地朝他吐舌,做鬼臉。
“小鬼。”
許宴笑罵一句,聊回正經事時臉色嚴肅了些,那股子吊兒郎當的樣收斂起來。他明白這回要談的事情不太好開口,而且還會引起許柚的應激,斟酌良久才道,“最近怎麼樣,轉了班還適應嗎?”
“哥哥你打開話題的方式好尬。”許柚吐槽。
許宴:“……”
“而且月考成績出來那天,你就問過我了。哥,你才比我大一歲,記性變得好差。”自詡善良單純又無辜的妹妹,又戳他一刀。
這是在陰陽他老呢。
“……”許宴差點氣笑。
屁的善良單純,這不挺會陰陽怪氣?
也不知道他去京北上大學的這段時間,跟誰學的壞毛病。
許宴也懶得周旋了,直接道:“這次臨時回來,的確找你有事。”
“什麼事?”
“幫你轉學。”
宛如晴天霹靂,許柚唇角的笑意,瞬間僵住。
她哥這個人的性格,許柚了解。
雖然嘴毒傲嬌,但說話行事向來說一不二,他既然說出要給她轉學的話來,那必定是早先便已考慮好了的。
可是她轉學了,淮城的朋友怎麼辦?
宋祈年怎麼辦,他與她之間的那些羈絆又該如何?他前不久才救了她第二回。
許柚的心一下子亂了。
“為什麼要突然轉學?淮城一中不好嗎?”她按捺住慌亂的心,語速因為著急而變快,直筒倒豆般抖落出來,“我已經聽你的話轉去三班了,老師和同學都很好,吳叔還給我調了一個很好的同桌,化學成績很厲害的……我、我這次月考已經進步好多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