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DDA,我想你估計都不會。
不是不會啦是不確定的二選一啦!
接著京子就無奈了,也沒接話順手將試卷翻到背麵繼續做題,留下三浦春一人在發音錯字和病句間苦苦糾結。三浦春一直很納悶,為什麼京子一邊翻書一邊查字典還能把題做得這麼快呢,這讓身為同桌的她鴨梨很大誒。不過三浦春也沒想到當她做完理科題開始百無聊賴的塗鴉時,她的同桌鴨梨更大。
所謂知識就應該全民共享,身為奉行此格言的伸手黨三浦春向來不會有任何罪惡感。尤其是考試臨近作業量跟溫度一樣瘋長之時,三浦春是很樂意找人一起分工合作的。不知道是平時太不在意還是天氣熱得人發暈,期末成績一下來三浦春就開始傻眼了。
試卷講解時三浦春就光盯著卷麵上的紅叉叉開始埋怨,這能怪她麼都是二選一她運氣怎麼這麼差全選錯了。接著她又仔細的看了看,發現有道題要求學生選錯誤答案而她竟在四個答案中排除了三個錯句大筆一揮自信滿滿地填上了答案。
京子也隻能在旁拍拍自怨自艾的三浦春,那動作除了安慰外還有點果然不出意料之外的意思。前排的同學本想借三浦春的試卷看看作文,結果被三浦春一臉棄婦樣給噎了回去,成績被拉下這麼多任誰心裡都不好過呀。不過對於三浦春的唉聲歎氣京子的解釋是,你們不用擔心這家夥她隻是害怕回家不能安心看世界杯而已。
事實證明,京子確實很了解三浦春。而前排那位看完三浦春的考場作文後也鬱悶了,一篇低碳生活能硬被你寫成世界杯賽場啊下筆千言離題萬裡也就算了為什麼還能拿到這種分數。三浦春聳了聳肩說因為我對世界杯怨念很深啊,接著她又故作高深地安慰那位同學道,也許閱卷老師和我一樣支持意大利也說不定嘛。
關於支持意大利的理由,三浦春自己解釋說是因為意大利的球員都很帥。結果同學嘖嘖兩聲說沒想到你也會花癡啊。這時京子在旁嗬嗬說,其實我也支持意大利。
三浦春轉頭看向京子,愕然的眼裡帶著軟質,她偷偷地用心窩笑了一下。其實她真正花癡的年代,也隻有京子見過了。三浦春實際上是個挺念舊的人,有些記憶咀嚼好幾次都不覺乏味。
而三浦春又是個很陽光積極樂觀向上的人因而她一直促使自己向前看,至少她自己一直都是如此定義的。不過大多數人都認為這個積極向上實在有待商榷,在他們眼裡三浦春就是個神經末梢過長神經衝動過慢即缺鉀又缺鈉還缺鈣的人,對很多事的反應都很慢而且很無辜,掛著一幅幸災樂禍的臉不知淚水的辛鹹,生活過得太悠閒了活該每晚腳抽筋。
而在三浦春隨遇而安的人生態度影響下京子也變得越來越從容。大致是考試還考得不錯的原因,京子從她父母那裡得到一個帶收音機功能的MP3,這讓從旁受益的三浦春樂嗬了老半天,晚自習就知道塞著個耳機聽世界杯。
悲劇就這麼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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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浦春一直都覺得那次是除開她被言情小說電視劇虐哭外哭得比較慘烈的一次。現在回想起來仍心有餘悸,她真的受不了班主任那冷嘲熱諷的嘴臉,雖然被抓的時候她隻是施施然起身跟去了辦公室。
辦公室裡班主任是怎麼教訓她的其實三浦春自己也記不清了,她隻覺得自己很沒用爭辯了這麼久還是沒能保住京子的東西。然後她就哭了,明明很用力很用力地握緊拳頭繃緊全身神經去堵了,但眼淚還是在意識的隙罅中流了出來,一發不可收。
什麼樂天堅強倔強好強統統潰不成軍支離破碎地落了一地。三浦春很丟臉地當著全班地麵抽泣了大半節課。中途有同學看不下去了,默默地遞了紙巾過來,結果三浦春一陣感動哭得更凶了,一群人都不明所以乾脆幫著她暗罵班主任混蛋。
從始至終京子隻是安靜地坐在一旁沒有說一句話,三浦春是想跟京子說話的,但卻連正視京子的勇氣都沒有了。後來她哭累了就趴在桌子上歇會兒,她想自己真是沒用啊哭得這麼丟臉還讓大家這麼擔心,結果這麼一想又有點難受,那眼淚就像突襲的地震,摧枯拉朽之後仍是餘震不斷一個不小心又是坍圮房塌。這時她才發現已經下課了,旁邊的位置空了出來,她看到了壓在小書立底下的那張白紙。
那是她們心情不好時經常乾的事情。三浦春比較粗神經時不時說錯話做錯事就把京子弄鬱悶了,兩人說話又覺無趣,乾脆就在紙上沙沙沙沙地寫好多字。等寫個百八字,那些隔閡也就冰消瓦解了。
打開字條時三浦春還在想京子會寫什麼安慰的話,同時又有些害怕她會問起事情的結果,很薄的一張紙隻折疊了一次,但一打開,那些洪水地震海嘯瘟疫就一起爆發了。
就跟打開潘多拉之盒似的,打開那麼容易合上那麼難,多少美麗多少災難。
上麵的字多簡單,比她想象的要簡短得多,上麵的字多沉重,比她預料的要沉痛得多。那所有的千言萬語呀,就那麼自然的托付給了這三個字,看得人一陣心酸一陣愧疚。
對不起。
小春,對不起。
她看了好多遍,第一遍淚盈於睫,第二遍淚如雨下,第三遍已泣不成聲……
她才是想說對不起的那個人啊!
如果不是她的任性和疏忽,她珍愛的物品也不會被老師沒收銷毀,如果不是她的笨拙和無用,也不會被逼到這個境地。可是啊,她卻用一掬眼淚博取了所有的同情和原諒,淋濕了先前的歡愉和嬉鬨,徒留給她一席愧疚,卻連一句對不起都沒有勇氣說出口。
對不起,我真的很沒用。
對不起,京子。
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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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浦春還是那個大大咧咧的三浦春,有事沒事嘻嘻哈哈樂嗬個沒完的三浦春。笹川京子也是那個笹川京子,一直一直都走在三浦春身邊的笹川京子。隻是高中三年一晃而過,三浦春和笹川京子終究要分道揚鑣。
隻是不像澤田綱吉,三浦春還是會和笹川京子聯係,時不時發個短信騷擾一下在MSN上抱怨兩句,寒暑假回去也不忘一年兩度的聚會。
後來有一天三浦春突然想起那天的事情。差不多是快塵封的事,在過去的幾年裡幾乎像消失了一般,但三浦春想起來了,在某個睡醒的午後,好無征兆的想起了笹川京子和與她一起度過的那些日子,想起了她學生生涯中唯一的兩次落淚經曆。然後她給京子寫了封很長很長的信,上麵回憶了她們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還有她當時未說出口的那些話。
信尾她開玩笑地對京子寫道,過了這麼多年她終於把欠她的那句對不起還給她了。末了還不忘加個煽情句總結一下陳詞,這是三浦春從寫作文以來就養成的習慣,因為她跑題跑慣了不在結尾把話題拉回來很容易被閱卷老師判刑。
信投進郵筒後三浦春走在路上嗬嗬地傻笑,她抬頭看天邊感覺那雲彩就像京子的發梢,不由得加快了腳步一蹦一跳的往學校走。
呐,京子。
下一次看到我哭時請不要走開,請抱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