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坐在李健借來的三輪車上,看著我手裡李健硬塞給我的四十八塊五毛錢。甭提心裡這個搓火了。
“行了,你就將就著點吧,沒給你全弄去,已經算是不錯的了。”劉倩看我悶悶不樂的樣子安慰我。
“不是,這憑什麼呀?”
“憑什麼?憑你是外地來北京的草根,憑人家是北京的原著居民!”李健騎著三輪車回過頭來對我說,“我說哥們,你就忍了吧,誰讓咱現在是楚霸王敗走烏江呢。”
哎,我輕輕的歎了一口氣,也隻能是歎一口氣。除了歎氣我還能做什麼呢?
“你看我們李健,在北京呆了七八年了,這不是還這樣漂來漂去著呢嗎!”劉倩笑著說:“這話你得會理解,這說明我們李健是一個有恒心有毅力的男人,也說明我們李健來北京這七八年了,還是沒有成功。”
“嘿……我怎麼了我?”
看到李健的窘態,我和劉倩都笑了起來。
其實人生就是這樣,任何事情都有她的兩麵性。當我們失去了很多的東西,我們同時也得到了很多。也就是說,當我們想要占到什麼便宜的時候,就必須以吃某些虧作為代價。這就是人生。
李健當年初中畢業,背著一把吉他就來到了這座他所向往的城市。為了自己的想——成為中國的第二個崔健——他付出了不知道比彆人多多少的努力。甚至連他現在的名字,也是為了能像老崔看齊而私自改動的。他曾這樣說過:“為了我的理想,我一定要和我的偶像看齊。姓是不能改了,這輩子投錯了人家,就隻能姓李了,但是名我是一定確定以及肯定必須要改的。就讓我在北京的某一個角落,和我親愛的老崔大哥一起‘健'著吧!”說這番話的時候,李健大有一種夏明翰慷慨就義前的悲壯。可是,不得不讓我懷疑的是,“健”也許隻是他為了掩藏真實意願的一種強詞奪理的說法,事實上是因為他的名字太過於高深莫測,與當年大清國的一位傳奇人物不謀而合,這才是他改名字的真實目的——唯一不巧的是,與他不謀而合的不是李鴻章之流卻恰恰是赫赫有名的李蓮英。沒錯,李健原名和慈溪老佛爺手底下的大紅人,清朝末期太監大總管李蓮英是一字不差。為此我們常常說他來北京就是為了認祖歸宗、落葉歸根來了。
就這樣,三輪車在我們的一路笑聲中,終於抵達了目的地——安定門附近的地下室。交了房租,還特意要了李健對麵的屋子。很讓我鬱悶的是,新房東雖然是一位女同誌,年齡也比原來的那位禿頂房東小了幾歲。可這位活脫就是一滅絕師太啊!當時我就在想了,我這叫什麼呀。這房東除了少林寺的和尚就是峨眉山的尼姑。難道說,那些在北京有房且以出租房屋為生的人,個個都必須以少點頭發為代價?
“想什麼呢,哥們?”女房東走後,李健問我。
“沒,沒什麼,研究人類生理呢?”
“研究誰生理,這位滅絕大姨?”李健拍拍我的肩膀,一臉的壞笑:“行啊,哥們,你要是看上她了,我給你搭個橋,以後你這吃穿可就不愁了。”
“滅絕大姨?”
“就是房東,大家夥兒都這麼叫她。”
聽李健這麼一說,看來不止我一個覺得她像滅絕了:“你可拉倒吧。我還是窮並餓著算了我。”
7、
李健和劉倩幫我收拾完屋子,看著這間不足十平米的地下室,我不禁想,這就是我以後的生活了嗎?那麼,我為了什麼而留在北京呢?當然,我更不禁想的是,如果明天有個妞非要主動的以身相許,我該去哪裡完成她的願望呢?
“行了,走吧,樓上有家不錯的飯店,經濟實惠,哥們做東,當是給你接風洗塵了。”李健見一切都收拾完畢,對我說。那副神情,頗有幾分江湖兒女的豪氣。
一翻三光政策式的大吃大喝過後,看著桌子上的酸菜炒粉條、水煮花生米和燒茄子,三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一種許久不見的容光煥發。
“黃城,還真是沾你光了,多久沒吃到這麼好的菜了,有一種就像是慈溪老佛爺似的感覺。”劉倩靠在李健的肩膀,很落落大方的說。
“李健這你就不對了啊,前天你上我家還帶了三個豬蹄去的呢,你這對劉倩可太摳門了。”
“嘿,你小子什麼時候偷吃豬蹄了,也不叫上我一聲。”劉倩一聽我的話,直接拎起了李健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