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奴連連搖頭,不停擺著手,急的不知如何回答,隻能站起身往裡走。見傅春柳還站在原地不信任的打量,直接抓住她的手往裡拽。
“你乾嘛?”傅春柳如同被燙了一般,猛地甩開。
啞奴盯著自己燒傷斑駁的手,下意識流露出羞慚。
“誒呀誒呀我知道了,跟著你走是吧。”傅春柳拿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沒轍,煩躁的跟著他進了村子。
啞奴帶著她去到一處院子門前,這家與旁人不同,沒有用竹子編的籬笆,全是用的木材,約莫是村上數一數二的闊綽人家。
他敲了幾下門,裡麵的人像是等候了許久,腳步聲急匆匆趕過來。
門打開,是個有些年紀的老翁,穿著湘州舊時部族的服飾,身上帶著不少銀飾,時間太長邊角已經泛黑。身材瘦弱矮小,一雙眼睛上挑,警惕的打量兩人。
片刻過後,他才認出是誰。
“十一郎,你怎麼帶著外人來了!”
啞奴搖搖頭,對著老翁比比劃劃一陣,似是他們之間溝通的方式,那老翁將信將疑,才讓她進入。
“既然是十一郎的恩人,那就請進吧。”
傅春柳不明白這是哪一出,但也在啞奴期許的目光中妥協。
進了院子逡巡四周,沒什麼與眾不同的,就是個農戶家普通的小院,隻不過多了些晾曬的草藥。
“東西呢?十一郎,快拿出來!”
啞奴一進院子,在那老翁催促下,慢吞吞掏出懷裡藏著的包裹,那老翁急不可耐的上前搶過來。
拆開後,裡麵的東西全掉了出來,一袋沉甸甸的,應該是大米麵粉之類的糧食,剩下的小玩意多是火石鹽巴等生活用品。
老人一樣一樣清點著物品,壓根沒看他們兩人一眼。
“你是他的家人?”傅春柳問道。
老翁冷哼一聲說:“外鄉人不要多問,這與你無關。”
“與我無關?”傅春柳抬起腳尖踢了踢地上的火石,骨碌碌滾到啞奴腳邊。
他抬頭,看見的就是那樣神色倨傲的臉。
“偷的都是我家的東西,我問一問怎麼了?”
啞奴咬唇不語,低垂著頭做錯事一般。
那老翁卻是目露譏誚:“這都是你家的?看來你這丫頭家境不錯,不過沒什麼腦子,怎麼敢深更半夜跟著男人跑到這地方?”
“十一郎,這大肥肉,可不能放跑!”
見他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傅春柳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都什麼事兒啊。
“小啞巴,最後問你一次,他是不是你家人。”傅春柳撿起一根柳枝,甩了甩。
啞奴早就見識過大小姐的神威,連忙跑過去擋在老翁麵前不住搖頭,卻被那老翁一腳踢開。
“一個黃毛丫頭有什麼好怕!寨主白將你養這麼大,現在你要讓寨子裡的人活活餓死嗎?”
他轉過頭,上下打量傅春柳穿著,神色貪婪:“一會我將這丫頭捆了,你去送信,讓他家人運來十石糧草,不然我就……呃噗!”
罡風強勁,不等他說完兩人雙雙飛了出去,啞奴滾了老遠,慌忙起身隻聽一聲破風的鞭響,緊接著是淒厲的慘叫。
“嗷——”
柳枝在傅春柳手中長長了兩倍不止,攥在手中舞的劈啪作響,抽的老翁捂著屁股尖叫。
“救命,救命!饒了我吧!”
揮了幾下,還不等她出聲,那老翁已然連連求饒。
傅春柳冷哼一聲,收回了柳枝,啞奴看她停手了才敢上前,扶起齜牙咧嘴的老翁。
“嗚……我的老命啊……”
“放心,你這爛命還是等天收吧,我那武器專打為老不尊者,皮肉之苦也好長長記性,不是仗著年紀大就可以為非作歹。”
她抱臂揚起下巴,似笑非笑:“如今可是能好好說話了?”
老翁捏著啞奴胳膊,恨恨道:“我好心收留你,竟把這麼個東西帶回來,你是嫌我命太長了?”
啞奴被他攥的手腕不回血,卻還怕撒手這老翁就摔了,隻能強忍著不出聲,默默聽他怒罵。
眼看那老翁要坐到石凳上,傅春柳冷臉又是一腳狠踹,石凳挪了幾尺遠,在地上拖出一道泥痕,險些令他坐空。
兩人目瞪口呆,老翁狠狠咽了口唾沫。
“回答呢?”
“我……我說。”
老翁顫顫巍巍道:“十……十一郎是寨主撿回來的孩子,從小養在身邊,前些日子寨主說是去尋糧食,再也沒回來過。”
“你為何要讓他出去乞討?自己怎麼不去?”
他歎息著搖頭:“唉,能出去我們又何苦在這裡等死,除了寨主和十一郎,我們去了,隻會葬身魚腹。”
說的是山洞前那片清潭裡的魚怪,可為什麼小啞巴和那個寨主可以隨意通過呢?難道是氣味的原因?
傅春柳不明所以:“你們有手有腳的,自己不去耕種,反倒要在外麵運糧進來?”
“你有所不知,我們這片水域,種不出來莊稼。”老翁提起這個,神色緊張。
“這裡的水,都被詛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