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生鼓 事關將來,他不能草率地擅自插……(2 / 2)

李鈺在院中處理著瓦罐,耳朵卻聽完了兩人的對話,仿佛覺察出了什麼,手中捏著瓦罐,眉眼低垂,遮住了眼裡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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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時,外朝東路,阿哥所東苑。

自永和宮回房已經過去了一個時辰,往日總能沉浸在書卷裡兩個時辰都不歇息的弘昀顯得格外心浮氣躁,時不時望向窗外。

王有全怎麼還不回來?是她不在冷宮了嗎?還是說,已經去晚了?

弘昀再也坐不住,索性站起來練大字。

他平素在課業中展現的,都是一手規規矩矩的隸書,偶爾也寫篆體。可很少有人知道,他真正鐘愛的,是行草。

弘昀喜愛行書的瀟灑風流,也向往草書的狂傲激蕩。而這些,是不能出現在他的書案作業中的。

帝心難測,不但沒有人知道雍正帝最喜愛哪個兒子,皇帝的所有喜惡也都難以揣測。可八歲那年,當他在阿瑪麵前用隸書默出一首長詩,注意到了阿瑪眼中明顯的讚賞。

此後,他苦練隸書,做到嚴謹端正扁平,每次課業都能收獲太傅的誇讚,也得到過皇阿瑪的褒獎。

紙上躍然而現一行行草:“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

“二爺,二爺!”院外遠遠傳來王有全的聲音。弘昀坐回原位,卷起剛寫完的大字,佯裝整理著書案,看向匆匆跑進來行禮的王有全:“慌什麼,慢點說。”清朗穩重的聲線裡藏著一份期待。

還不是怕您急?不過這話萬萬不敢當麵說出來,王有全肉乎乎的臉上蕩開笑:“奴才稟二爺,奴才去打探的時候,竟是在禦膳房碰著姑娘了。聽說舒書姑娘不日便能離開冷宮了,像是富察答應的恩準,托了人讓她去尚衣局當差。隻是,隻是奴才瞧著,姑娘心裡,倒是另有顧慮。”說完,王有全低下了頭。

通過當年大選的女子會分為兩批留在宮中,一種是派往東西六宮當宮女差事,另一種是進內廷宮女官署中當差,往往是被物色好要賜給王孫貴族做福晉的,隻是在內廷學些規矩和本事,俗稱“鍍金”。而對普通宮女來說,更是極好的去處了。

富察玫月從前受寵時在宮中可是以嬌蠻跋扈為名,有時候連他額娘都不得不讓她三分,突然對一個剛到身邊的小宮女這麼好?也難怪她會有不安。弘昀蹙了蹙眉,思量些許,還是讓王有全先退下了。

事關將來,他不能草率地擅自插手,得親自見她一麵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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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陽宮偏院耳房。

舒書用完午膳,盤坐在鋪了墊子舊毯的地上,僵硬的身子骨終於可以放鬆下來,緩緩地靠在軟榻邊。

她之前在家中,最喜歡坐在客廳的地毯上,身後靠著沙發看電視了,可惜現在。哀歎一聲,舒書很快回到了現實狀態。

不再去想現代的生活,越想會越崩潰的。

她身子懶懶地倚著塌邊,眼皮越來越沉,伸手撈了條薄被蓋在身上,就睡了過去。

半個時辰後,舒書悠悠轉醒。眼睛還眯著沒睜開,想伸個懶腰,手肘不小心敲在塌邊,疼得她一激靈,徹底清醒。

不對,剛才的木榻觸感,不太對勁。

舒書的心跳突然加快,立刻坐直身子,對著塌下邊緣觀察,細細敲打撫摸,果真被她找到了一處縫隙。樣子很像後世的嵌入式機關,按一下會彈出來的那種。

舒書按了一下,沒有反應。想到剛才自己是不小心敲擊到才察覺得不對勁,她又試著敲了兩下。果然,縫隙變大了一些,也更像機關了。

繼續敲擊、按,敲擊、再按。

終於,噗嗤——一個小小的,烏色檀木盒彈跳了出來。

古代的機關術果然巧奪天工,驚豔絕倫。舒書在這裡睡了大半個月,毫無察覺,若不是因巧合敲到,就算發現了藏匿地點,也想不到這樣的破解辦法。就是現在,她也不知道為什麼不斷的敲擊能讓縫隙變大,觸發嵌入彈跳。

這個檀木盒隻有舒書的半個巴掌大小,開盒處有個圓形的金色小掛片,卻沒有匙孔。彆說鑰匙了,有鑰匙也不知道插在哪裡。

好神秘的盒子。

舒書其實不敢妄動。在冷宮發現如此神秘的機關,還找到了看起來藏著秘密的盒子。比起激動,更多的是害怕。

即便不知道盒子裡麵是什麼,她首先否認了這是富察玫月的東西。畢竟她自穿過來到現在一直住在這個屋子,富察玫月從未踏足偏院。

所以,這是景陽宮的上一任主人的?還是哪個同樣身懷秘密的宮女前輩留下的?

望了望天色,她該去給富察氏煎藥了。

舒書咬了咬嘴唇,將小木盒塞在裡衣裡,扣緊外襖的扣子,將屋內收拾一番,匆匆往煎藥耳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