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行寂,晏行寂!”
她慌忙喊他,可晏行寂緊閉著眼對她的呼喊毫無回應,整個人像是死了一般的寂靜。
怎麼可能呢,那可是晏行寂。
渡淵劍尊,天下第一,世間唯一的渡劫修士,隻差一步便能飛升的人,有誰能將他傷的這般半死不活。
司黎探向他的脈搏,指尖下細微的跳動讓她長舒口氣。
還好,雖然氣息微弱,但至少暫時沒死。
晏行寂可是這個世界的男主,他還沒有成仙,這時候死了世界便會崩塌,她也活不來。
司黎從乾坤袋中取出丹藥,頗為肉疼地取出一粒掰開晏行寂的嘴便往裡送去,可那丹藥卻生生卡在他的舌尖,任憑司黎怎麼做就是不肯往下吞咽。
她氣的狠狠拍了他一巴掌:“這可是靈寶閣的陰陽靈丹,一顆價值千顆上品靈石,我總共就三顆,你今天敢浪費掉我就把你扔在這裡再也不管了!”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話起了效果,晏行寂長睫輕顫,丹藥被順利吞入腹中,瑩白的光亮從他破碎的經脈處溢出,汩汩外湧的血液漸漸凝滯。
漫天的烏雲黑沉沉下壓,轟鳴的雷聲瞬間炸開,細雨漸漸飄落,吹拂到臉上帶來涼意。
司黎不由得佩服自己的好運氣,平時要啥沒啥,如今擁抱大自然要風有風要雨有雨。
她彎下身子扶起晏行寂,如今沒有靈力在身,司黎全憑著一身體格撐起晏行寂的身體。
這廝看起來清瘦,卻著實高大挺拔,壓在她一邊肩膀上迫使著司黎直不起腰身,隻能咬著牙撐著他一步步往前走去。
“晏行寂,我可是仁至義儘了,沒把你丟在外麵淋雨已經夠給麵子了。”
“從十二時方盤出去後,咱倆橋歸橋路歸路,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你,你可莫要再來煩我了……”
“嘶,你怎麼這麼沉,明明看起來也不胖啊!”
雨越下越大,司黎有些看不清眼前的路,如今沒有修為庇體,狂風吹過帶來一陣冷意,凍得她不由得瑟縮了下,臉頰正好蹭上晏行寂靠在她肩膀處的腦袋。
他烏發被雨水打濕帶著刺骨的涼意與潮濕,蹭在司黎臉上猶如寒冰。
司黎側眸看他,這才發現他原先蒼白毫無血絲的唇瓣此時泛著烏青,明顯一副被凍傷的模樣。
不能再拖了,得迅速找個地方避雨,晏行寂重傷的身體撐不住的。
司黎咬牙,扶著晏行寂朝前走去。
***
晏行寂好似做了一場夢,夢中一個女子一直在耳邊絮絮叨叨說著些什麼。
聲音溫婉生動,熟悉入骨,是他思念了三百年的聲音,那是阿黎。
他想要睜開眼看看她,可眼皮沉重連眨眼的力氣都沒有,經脈中絲絲縷縷的疼痛滲入肺腑。
“晏行寂……”
我在……
“晏行寂,我們以後橋歸橋路歸路,你可莫要再煩我……”
不要……
“晏行寂,有時候……你真的很煩人……”
他知道的,他怎麼會不知道,所以她覺得他無趣冷漠,直接不要他了。
“晏行寂,你修為這麼高……好好飛升不好嗎?”
不好……沒有她他哪裡也不願去。
她絮絮叨叨話實在太多,可他聽著心甘情願,即使是一場大夢,他也不願醒來。
他聞到一股熟悉的清香,他追求了三百年也沒有尋到的氣息。
他聽到雨聲落地的嘩啦聲,那股清香順著冷風卷來沁入鼻息。
他顫抖著聲音低聲喃喃:“阿黎……”
“我好想你。”
意識消失,墜入深淵。
等他再次醒來之時,狹小的屋內光線昏暗,鼻息間是清淡的草藥香,外麵似乎還在刮著風,緊閉的軒窗發出沉悶的聲音,雨滴打在窗子上嘩啦作響,晏行寂在滿室幽暗中睜開了眼。
耳畔傳來柔聲低喚:“劍尊……”
晏行寂茫然朝她看去,視線之中,少女容顏清麗,柳眉微擰,低聲喚著他什麼。
她的臉逐漸與夢中的紅衣少女重合,她們一起開口輕喊他——
“行寂。”
“阿黎……”
他再也忍受不住,拽住她的胳膊便將她拉入懷中,隻聽見少女低聲輕呼。
晏行寂緊緊攬著她,那股熟悉的清香再次侵入鼻息,他止不住地紅了眼眶。
淚水滴落,青年聲音沙啞哽咽:“阿黎,阿黎,我好想你。”
聲聲低呼,似是思念,又似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