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著流蘇,打著平安結,是陸鶴亭的那塊玉佩。
她見過那塊玉佩,陸鶴亭清貧半生,幾乎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但腰間的那塊玉卻材質極好,陸鶴亭也不避諱,與她說那是母親留下的傳玉。
為何那塊玉佩會在宋父手裡?
許姐說陸鶴亭昨天下午來了村南,如此來看,應當是遇見了宋父,那他後來又去了哪裡?
以及這所謂的配婚……
“跟上去看看。”
晏行寂淡聲開口,隨後白袍翩躚而過,清淡的冷鬆香從司黎身旁而過。
司黎緊跟著追出去,無論是宋瑤還是陸鶴亭,此刻必然與宋父脫不了關係,兩人隻需要跟上前去便知道發生了什麼。
村裡的雨不知何時停了,冷風吹過,牆壁上角落裡的蛛絲滴著雨滴,內牆上殘留著斑駁的雨痕,呼吸間皆是雨後的清新,沁入心扉帶著冷意。
又是一陣東風拂過,一股莫名的氣味拂來。
有些熟悉,夾雜著些微苦澀與鹹腥,從院落的東南角朝司黎襲來,少女柳眉頓時微蹙,閉眼輕嗅鼻尖,而那股氣味卻消失不見。
司黎睜眼看過去,院落的牆角處虯龍般的大樹佇立,枝葉因為連日的風吹雨打而落儘,隻剩下光禿的枝乾猙獰著伸向虛空。
樹下那方池塘上飄著落下的樹葉,汙水散發著些許腥臭,岸邊的泥土濕潤,像是新翻過一般,幾塊形狀奇怪的石頭散亂擺放著,巨石前撒著似是麵粉的東西,因為雨水的衝刷而化為一灘白水。
司黎擰眉,正要走近去看,腰間傳來一陣桎梏,隨後冷香撲鼻而來,青年攬著她的腰帶著她縱身翻過圍牆,與進入院中的男人擦肩而過。
“有人回來了。”清潤的聲音在耳邊傳來。
兩人剛落地的瞬間晏行寂便鬆開了手,一牆之隔內,男人的聲音響起:“這下應該是拿齊了。”
宋家大門外,司黎與晏行寂躲在巨樹之後瞧著宋家的大門重新打開,隨後阿牛的身影出現,微微佝僂著身子掩蓋著懷中的東西,朝前頭不遠處焦急等候的宋父和宋大哥跑去。
眼見著幾人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司黎無心去想方才的事情,直接便跟上前去,兩人一直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緊緊跟隨在宋家三父子的身後。
宋家三父子似是有些慌張,一路上遇到打招呼的村民也不敢應聲,隻敷衍著附和步履匆匆離去。
司黎與晏行寂一直跟到出了鹿鳴村,隨後一輛馬車緩緩停下,宋家三父子左右環顧著便上了車。
眼見馬車漸漸遠去,司黎召出卷星手挽劍花便要上前攔下,紫衣少女衣裙方擺動,烏黑的眼眸驀地瞪大,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仿佛地動一般,身形控製不住平衡隨之左搖右晃,清淡的冷香傳來,胳膊上傳來桎梏,有力的手臂托著她給予她支撐,助她穩住搖晃的身形。
“今日才第二十天……”
晏行寂一手握著她的胳膊穩住她的身形,清透的眸子望向虛空,溫潤的聲音恍若結滿冰霜,微揚的下頜弧線鋒利,一雙黑眸冷冷清清。
他的話讓司黎一陣茫然,她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下一秒,紅唇因為驚愕微啟,柳眉忍不住地緊擰起來。
虛空中,像是瓷器破碎一般,猙獰的裂縫開始蜿蜒,整片空間突然扭曲,司黎回頭看去,原先的鹿鳴村已經蕩然無存,所見隻餘一片虛妄,行走的村民、坐落的房屋、樹木花草儘數消散。
鹿鳴村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