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瞟了一眼聊天框:“您果然是這個預知的主人啊。”
[未命名1:非法竊取彆人腦袋裡的命運情報,而且你和我的聯係也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吧?給我關掉。]
[拜金女郎:我也是同樣的意見,這樣會影響我白天的盈利效率的。]她的用詞非常禮貌,但也是同樣的意思。
雖然真正的答案是‘她也不知道到底怎麼連上的’,並且善子也不知道該怎麼關掉這種聯係,但因為藍色氣泡微妙的指揮語氣讓她有些不快——哪怕知道這裡麵可能有他把自己當成敵人的原因——比起說老實話。
善子還是選擇了挑釁:“不然呢?”
[未命名1:就算你哭著求饒我也不會放過你。]
“嗯,那我就等著了。”她毫不在意地接茬,然後貓眼老板娘才說了老實話,“不過做不到,雖然對拜金女郎很抱歉,我現在也不能控製自己的術式要聯係上誰。”她牽扯起手上的紅線,“如果未命名一號先生對自己的未來不感興趣,我就在這裡待著,不去重要的命運節點看也可以。”
[拜金女郎:夢境不能結束嗎?]
頂著白發高中生的麵癱點點頭又搖了搖頭:“要等到夢境結束或是我強製登出都是可以的,不過,現在是我無法操縱的狀態,很可能下次入夢也會把你們拉進來。”
[拜金女郎:等到結束?]
“夢境的時間速度和外麵不一樣,有時候預知會因為等不到我去觸發而自動開始播放……但腦袋裡麵可以一瞬間過去很久,隻是等待的話,在這裡麵待上一兩周時間也是可以的。”
[拜金女郎:那強製登出……?]
善子比了個劃自己脖子的動作。
[未命名1:不行,我都要吐出來了,那是什麼表情?敬語也很讓人不爽……]
“您在意的原來是我頂著您的臉這個部分嗎?”善子思考了片刻,然後她脫下了高中生的黑色校服外套,罩在自己的腦袋上變成了一個黑色瘦高鬥篷人,任由腰間的白色襯衫露在外麵,“這樣呢?看不到臉的話,未命名一號先生會不會開心一點。”
紫色氣泡發了個省略號過來。
而藍色氣泡一兩分鐘才終於回應:[給我把現實裡的名字和地址都交上來,而且‘未命名一號先生’是什麼鬼稱呼啊。]
“做不到,不然我就隻能哭著求饒了吧?”黑色瘦高鬥篷人有些掃興,她重新穿上了製服外套,“而且,除此之外我也不知道該怎麼稱呼您吧。”她的語氣帶著微妙的挑釁,“藍色氣泡先生。”
[未命名1:五、]
“嗯?”
[未命名1:さと(sato)……]
佐藤?
裡?
而沒等善子搞清楚他所說的sato發音到底代表著什麼。
[未命名1:……砂糖(さとうsatou),是砂糖。]
這位觀眾的昵稱被更新成了讀作Satou的砂糖醬。
善子沉默了片刻,倒是提供了自己的看法:“在我看來,您沒有這麼甜呢,砂糖醬。”
[砂糖醬:喂!到底是誰給我的昵稱裡加上的醬字啊!?]
一個桃紅色的氣泡突兀地彈出:[咖啡果凍:是我。]
然後善子眼前的畫麵就突然出現了短暫的花屏——接著就是係統提示[檢測到不符合規則的未授權用戶,已清除,更新樞紐連接狀態,連接人數:4人。]
*
昏睡的善子被二號扛到後室。
而在八點半到之前,黑發男人已經開始擺起前輩架子讓三號趕緊完成了今天的營業結算。
“……有人還記得我還沒入職嗎?”三號一點乾勁也沒有。
兩人把店裡賣剩下的東西整理清點好——因為食品類的產品很多都不能隔夜,二號讓三號帶走了好幾個三明治,也給他指點了垃圾處理的地方。
然後高大的黑發男人看見了櫥櫃裡隻剩下三個的檸檬撻:“今天檸檬撻賣出去了?那個我記得標著超酸的吧?”
“……啊、那是之前有個客人要買店裡最難吃的東西。”三號緊張地擺擺手,“因為這個定價和品種都、”
而二號已經擺擺手,咧嘴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笑容,也不知道是針對三號還是善子:“她超喜歡那個的。”
“誒!???”
“那幾個檸檬撻,本來就是按照善子的取向客製的零食。”懶散的大高個蹲著把檸檬撻拿了出來,“絕對會告訴她。”這家夥明顯就是想要看善子被打擊的樂子。
而還沒入職就已經預見到自己作為食物鏈最底層的三號瞳孔已經開始抖動了起來。
*
開完會的五條悟打開了學生帶回來的伴手禮。
真希臉上隱隱有些得意,而狗卷棘把臉藏在高領裡,對於有熱鬨看基本上是完全歡迎,熊貓倒是完全在狀況外。
但出乎幾個學生的意料。
把眼睛用繃帶綁上的白發男人居然露出了笑容:“啊拉,是檸檬撻啊?”
“……喂,彆告訴我真的碰巧買到你喜歡的東西了吧。”梳著馬尾的女學生皺起了眉頭。
而那個白色掃把頭隻是捏著自己的下巴,把自己臉頰肉都夾了起來,他歪著腦袋好像有些疑惑,然後放棄糾結,動作輕快地把檸檬撻丟進了嘴裡:“不,隻是突然想起有趣的舊事了,好像。”
*
簡直像是奇跡。
在看到家人出現的片刻已經安心了下來,本來的那些因為焦慮和迷茫產生的懷疑已經被丟在了腦後。
善子不自覺鬆了口氣——她這才回歸了常態。
之前,果然是因為發生的意外事故太多而變得神經緊繃了,本來沒必要思索太多的事情也變得疑神疑鬼不敢行動了。
……她要做的事情明明沒有任何變化。
遇到困難就解開。
這樣就行了。
“既然兩位對這種情況都不太喜歡,我一會兒會強行中止夢境的。”她歪著腦袋,本來陷在執著和懷疑中的腦袋稍微放鬆了些許,她思考了片刻,決定先退一步,“考慮到嗯……砂糖醬可能不會太喜歡我頂著這個麵貌……”
想想辦法吧。
保持砂糖醬在夢境裡的主人身份的同時、注入更多屬於善子自己的部分,維持在她的夢不會乾擾這邊預知的公正性的程度——畢竟要保持預知正確,它的內容物應該純淨才對。
加入太多屬於自己的部分的話,就搞不清楚哪裡是離奇但準確的預知,哪裡是善子自身潛意識的執著了。
那這樣試試看應該可以吧?
*
隻見在直播界麵——確切來說是連接中的四名觀眾夢中漂浮的俯視視角裡,此刻——那個一米九的麵癱盜版五條悟的身影變了。
他,不,應該說是她仍是保留著白發與藍寶石一樣的眼睛,身上也還是穿著那身東京都立咒術高專的校服,甚至在夢中的咒力殘穢都沒有太大變化。
估計是為了蒙騙過夢境,她仍是保留著部分‘五條悟’的特征,以他的身份在這個夢境中行走。
但這會兒站在那裡的人卻已經變成了一個混雜著五條悟與他人特征,穿著五條悟製服的年輕女性。
白色的長發逐漸變長,從肩膀落下垂到了腰間,仿佛倒映著天空的藍色眼珠嵌在一對大大的貓眼框裡,除此之外她的臉看上去非常普通,像是毫無特征的模板式五官。
頻道裡出現了短暫的靜默。
“砂糖醬好像並沒有那麼在意我占用身份,而是覺得自己的臉被頂著做各種事情,很不自在吧?”而那位女主播隻是解開學生襯衫上的領帶,用它將自己的頭發紮成了個低馬尾,“雖然理想的情況是大家可以擺脫這種情況,不用再被困在同一個夢裡,但是考慮到再見的可能性很高——我也想個昵稱吧。”
她麵無表情。
“唔……叫我檸檬撻就可以了。”自稱檸檬撻的女主播稍稍一鞠躬,隻是換了個麵貌,她那種麵癱、敬語與語氣裡微妙的挑釁卻也突然變得能讓人接受了許多,“萬一以後也見麵的話,請多指教了。”
然後。
天空升起了一輪藍色的、仿佛太陽一樣的咒力團,屬於蒼的過強吸力粗暴地將廢墟上的一切連根拔起,甚至將那位麵目模糊、明顯是故意設置得非常普通的白發貓貓眼也從地上粗暴地摔起,然後紅色的球體追上了蒼。
紫色——
紫色的煙花亮了起來。
[正在繼續回退,重新校準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