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幸村精市,是本大爺我,跡部景吾。”連少年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打這個電話,還真是不符合本大爺的美學。
“那女人要去美國,明天中午的飛機,東京到洛杉磯。”真是不明白這個女人,明明一眼就可以看出她喜歡那個怪物,還要硬撐著一個人離開,不就是因為集團那些人麼。
“事情,我已經通知到了,去不去我就管不著了,再見。”
掛掉電話,走到靠近庭院的落地窗前,目光卻飄忽不定。
心中有隱隱的異樣,如果是那個人的話,應該可以把她留下吧。自己每一次見到她時,她都是那副淡然到令人微微心痛的模樣,仿佛是個人偶,沒有感情,沒有喜樂哀傷。隻有當與那個人有關的時候,她才會驚慌,才會難過,即使那表情如此心痛,卻是真實的,應該擁有的表情。
起初和她說話,隻是因為榊監督的拜托,他說他有一個親戚家的孩子,和我年齡差不多,第一次參加大型的宴會,希望我能夠照顧她。可是當我繞過了人群,終於在天台上發現她時,她正怔怔的捧著蛋糕拿著叉子發呆。單薄瘦削的肩膀,稍顯貧瘠的身材,瘦小的她和她身上那一襲華美的金色禮服確實不甚相配。她輕輕的靠在陽台邊,紫色的瞳子中黯然無光,根本無焦距可循,就隻是那麼呆呆的站著,仿佛這個世界都與她無關,可是卻讓人覺得無端的想要接近。所以我才會昏了頭問她:呐,你為什麼在這裡?
她怔怔的回頭,表情有微微的變化,但依然雲淡風輕:吃蛋糕啊,難道去展覽麼?
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會突然冒出展覽這個詞,直到後來在她嘴裡聽到了她的身世。很奇怪的女人,彆的人如果像她現在一樣的身份,一定會想儘一切辦法來隱瞞,她卻對明明還不是很熟悉的我和盤托出,我也曾就這個問題問過她,她隻是凝望著遠方:呐,跡部,我其實很害怕,我的過去,我的母親,我的一切現在都是虛假的,有時候真的很害怕,害怕我一覺醒來,連我都不再是我自己……
可是那個人是真實存在的,至少是她從來都不願意去抹去的存在。
我記得第一次提到那個人時,她的表情。
手指重重地敲在琴鍵上,表情凝重憂傷。
那是除了第一次相遇挑釁似地要求外,她第一次請求我,請求我帶她去神奈川,去見幸村精市。
走進病房之前的她一直在顫抖著,臉色比平日更加蒼白,我有些擔心,問她有沒有什麼問題的時候,她隻是微微的苦笑,謝謝你,跡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