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以術法劃陣,張開天羅地網,企圖鎖住沈赤。
他們若想得道升仙,必須囚得沈赤。
唯有拆下他的骨血,以此作為仙引,才能上達天聽。
因為沈赤啊,根本不是人。
然而他們不知的是,沈赤既有化神之力,又怎懼凡夫俗子。
他本性並不殘暴,隨諸般萬象而化容。
他們願他慈悲,他便慈悲;願他殘忍,他便殘忍。
施雪死了,他的善道沒了。
那麼,沈赤就成魔吧。
他捏訣,運出長劍,粼粼的光照亮他俊秀的臉,眉心紅光大作。
沈赤站在陣心,如一座山,巋然不動。
修士們摩拳擦掌,還當他是自知死期來臨,意欲束手就擒。這群修士各個都是大乘期巔峰,就差沈赤一截血骨擬作藥引子渡劫飛升。
眼見著化仙機會近在眼前,他們又怎肯善罷甘休?
貪念四起,穢欲橫生。
他們暴嗬一聲,執刃衝殺上前。無數道淩冽鋒刃襲向沈赤,刃風銳利,直逼麵門。
怎料,無人能近沈赤身。
沈赤不過稍一閉眼,靠近他的人頃刻間血脈迸裂,血霧蓬蓬。
死了、都死了。
他既有這般神通,緣何還任他們追殺?
餘下的修士嚇得汗流浹背,內心困惑不解。
難不成……邪魔原本並不想殺生?
沈赤沒有給眾人一個答案,他隻是抱起施雪,縱身一躍,登雲而去,飛升上天。雪衣被染上了無儘的嫣紅,與霞光融成一團。
他憑一己之力破開了天,接著,沈赤捏碎了掌控六界的乾坤鏡。
沈赤身上的神力統統湧出體外,他引爆神身,隻為撥亂輪回。
仙人大能們聞訊趕來,見到這個連接人仙二界的“媒介”竟動了情,還為一個凡人自毀,頓時瞠目結舌。
可是,來不及了啊。
這個瘋子,竟會用命去賭這一個“複生妻子”的渺茫機會。
幸好,沈赤運氣不差。
他賭贏了。
時空倒轉,重回到他與施雪相遇的那一年。
沈赤平靜地感受神識渙散,再在某一處緩慢聚攏。
他一直為旁人所犧牲,從來不知,也有人會為他奉獻血肉。
沈赤虧欠施雪太多。
而今生,他隻想和小雪好好過。
……
施雪穿入這個修仙大陸已經足足兩年了。彆人都是穿書,手上掌控主角劇本,一路混得風生水起,叱吒風雲。
唯有她,衣不裹體,食不果腹,穿過來兩年,餓了兩年。幸好她還能撿到一隻破碗,厚臉皮乞討了一路,混來那麼幾顆靈石。
昨日,施雪前往集市,用她三寸不爛之舌砍價,換來一本能實現願望的符術秘籍。
據說,要在她身後擺上一口大鍋,再朝西方雙膝下跪,虔誠祈求食物降落,心誠則靈,食物便會無中生有!
施雪逐一照做。
可惜,鍋裡半天沒動靜。
正當她腹稿“臟話”,忽然有一條黑峻峻的東西從天而降,濺起一鍋湯湯水水。
施雪喜不自勝,忙回頭扒拉鐵鍋,觀賞她的“食物”——竟是一條遍體鱗傷、奄奄一息的大黑蛇。嘿,好家夥,還幫她去鱗剔骨了啊。
呃,可老天爺是不是沒鬨明白,她不吃蛇肉呢?
算了,再求一回吧。
施雪不知的是,這條黑蛇,和她頗有淵源。
沈赤與昆侖鏡同歸於儘後,又幻化回了上古蛇身。
再加上他利用僅剩的一點仙術尋找施雪的氣澤,連騰雲駕霧都維持不住,直勾勾落了地,還在小妻子麵前丟了人。
他神力還未歸體,不能化形。
但一睜眼,看到完好無損的施雪,沈赤心裡又難免牽起一絲一縷的高興。
隻是他的模樣狼狽,施雪還能認出他嗎?沈赤隱隱擔憂。
哪知道,施雪非但不認識沈赤,還對這一條小黑蛇頗為嫌棄。
“啊……這讓人咋吃嘛!”
施雪膝行兩步,再度歸回原地。
“……?”沈赤困惑。
小妻子待他,並不親熱,與前世不一致。
為何呢?
他回憶從前的事。
初見那一日,涼風習習,竹影蕭蕭。他手結禪定印,正在林中閉目養神。
他再一睜眼,入目便是施雪含羞帶臊的笑臉。
一雙秋水眸子,頻頻望向沈赤,俏麗的小姑娘小聲套近乎:“仙師,您桌上的桂花糕,還吃嗎?”
還……吃嗎?
沈赤的俊臉一沉,小黑蛇意識到一件事——他的小妻子上一世信誓旦旦要跟著他度日,應該不是為了饞他手裡那一包桂花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