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霓被陳露的歪理搞得腦子都突突的痛。

陳露看到雲霓就張了張嘴也沒說什麼，還以為是被自己說清楚了，但是又怕她想不明白，又鑽牛角尖。她搬了張椅子坐到陽台上就開始罵人了，想著把那些鬼魅罵跑，不要再雲霓的腦子搞糊塗了。

雲霓剛開始還不知道怎麼反駁陳露，腦子還在思考的時候就見著陳露搬著椅子去到陽台，清了清嗓子就不知道在罵誰了。

“你們這群不要臉的人，給我滾遠點，不要影響我女兒……”

雲霓被陳露這一搞給嚇到了，這麼大嗓門的在那邊罵肯定就會引起街坊鄰居的好奇，肯定想看看是誰，到時候知道是陳露之後不得帶著異樣的眼光看著陳露，看著雲誠，看著雲霓嗎？

雲霓害怕的把陳露拉進房間，“老媽，你到底搞什麼！”雲霓生氣地說道。

陳露把手一甩就甩開了雲霓的手，神經兮兮的對著雲霓說道：“你還小，你不懂，我跟你說，我是菩薩轉世，我能看見你身邊的小人，他們就控製著你的腦子，我要把他們罵跑掉，這樣子你就不會不乖了。”

說完就繼續去到陽台上罵，任由雲霓怎麼拉都拉不走。雲霓又不想被人看到，就躲進房間打電話給雲誠，讓他幫忙管一下。

“爸，老媽瘋了，坐在陽台上亂罵人，你管一下，等下彆人說我們家有瘋子。”

電話那頭的雲誠輕嗤一聲，“好，我等下打個電話給她，你彆管她，現在腦子越來越不好了，越來越瘋了，平時什麼事都記不得了，過兩年飯都不會煮了。”

雲霓隨意應付，“好好好，你快點。”

雲霓呆在房間裡，耳朵貼在門上，沒一會，聲音確實是沒了，但是又過一會，聲音又起來了。雲霓都覺得無奈了。

現在她都上班了，上班的同事都有住在她家附近，要是看到陳露這樣子，指不定在上班的時候怎麼議論自己。為什麼讀書結束了還得受人指指點點，繼續低著頭過日子！

晚上，原本還是好好吃著飯，不知道怎麼回事，雲誠講起了一件事情。這件事情雲霓不清楚，估計是在自己上班的時候他們兩個講的。

陳露和他意見不一。雲誠剛開始還在好好勸說陳露，到後麵也有些煩躁了，說話都有些陰陽怪氣的了。“嗬，你不缺錢，你有錢，你是大富翁。我跟你不一樣，我缺錢用，我需要錢！”

雲霓聽到這也是很不屑的。可能是下午陳露的那件事情堵在雲霓的心裡還沒消散，聽到雲誠這麼說，更是怒火中燒。

雲霓覺得雲誠好笑得很。以前不知道去賺錢，自己沒出生前，聽媽媽說，不去賺錢，一點家底都沒有。自己出生之後，小學的時候就不上班了，在自己高中的時候才重新上班，缺了多少年的資金。那時候沒說自己缺錢，沒想過努力工作，現在開始說了，搞得好像我們花錢很大手大腳給他造成了負擔似的。

“你瘋了？腦子壞了？說話不會說了？話不會好好說就閉上你的嘴。”陳露也不忍著他。

雲誠就又開始重複他說的話，最後又和陳露吵了一架。

雲霓看著這樣子的生活，對結婚更加避之不及。她不想現在沒有一點存款，背後還有這樣的家庭還得再麵對一個令人崩潰的家庭，還得顧忌他的家人。

可是陳露不會這麼輕易放棄，她不知道從哪裡知道了相親角，也不知道從哪裡搞來了雲霓的照片。她帶著雲霓的照片去到相親角，有個四十多歲還帶著一個十歲的女兒相上了雲霓。

陳露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雲霓，雲霓在上班的時候收到消息真的是崩潰在原地。

回家後，怒氣衝衝的推門進入，“你搞什麼！你乾嘛這麼對我！我到底是不是你親生女兒？”

陳露收斂了笑意，“你怎麼可以這麼對媽媽？你肯定是我親生女兒，否則我為什麼這麼幫你？你看看多好！他呢有二十多萬的存款，人也高大，還有個女兒，你不是說不想生孩子？現在就有個現成的，也不用你生，多好。”

雲霓站在原地都覺得這個世界要崩塌了，聽著陳露的一番話簡直就像是胡言亂語一樣，半天理不清自己的思緒。

“我不會結婚的！”

可能是上天真的不眷顧雲霓，也可能是上輩子雲霓做了太多惡吧。

在有一天，雲霓看見雲誠在咳嗽，想起他抽了幾十年的煙，就想著讓他去體檢。剛和雲誠提起體檢，雲誠就凶凶地拒絕了。雲霓當時也確實過於擔心，也不管雲誠的拒絕，反正也上班了，就立馬定了時間和套餐給雲誠安排上了。

因為花費了一千多，雲誠也不舍得浪費，就請了一天的時間去做體檢。檢查出來確實有問題，要去做手術切除。

雲霓雖然是工作了，但一時也拿不出這麼多錢。而家中更沒有這麼多錢。雲誠賺的錢也就夠吃吃喝喝的，還欠著外債，在走投無路的時候，陳露和雲霓說：“欸，上次那個男人他說可以出錢給你爸做手術，就是要你嫁給他。霓霓，你看多好的男人，嫁了吧！”

雲霓聽到陳露的這一番話真的是覺得匪夷所思。“媽，你到底是誰啊！這種時候了，你怎麼還想著我嫁人？”

“哎，你怎麼這麼說。這件事情就是兩全其美的事情，你嫁人，你爸爸也有的救，多好的事情。”

雲霓聽了雖然說不出什麼問題，但是心裡就是很抗拒。一個見也沒見過的人，怎麼可以說嫁就嫁。而且自己到現在一場戀愛都沒談過，怎麼就要這麼匆忙嫁人，她也想要甜甜的戀愛。

晚上，雲霓躺在床上思考了很久陳露說的話。又聽見雲誠起來上廁所的聲音，想起雲誠現在的麵龐。

雖然雲誠談不上好爸爸，更不算好老公，但畢竟是雲霓的爸爸，二十多年來也是有感覺到父愛的，她不能就這麼讓雲誠的身體壞下去。

早上起來，雲霓找到陳露同意了這件事情。

雲霓和方晟的婚禮很快就舉行了，方晟也說到做到，確實出錢給雲誠治療了。

原本雲霓想著婚後和方晟相敬如賓的過完此生，沒想到在婚後的第三天他就暴露本性，將雲霓壓倒在床上。

雲霓防抗不過他，被迫行了房事。

“你得給我生個兒子。”在結束之後，方晟就對雲霓說了這一句話。

雲霓念著方晟出錢治療了雲誠就沒有進行報警處理。方晟可能看雲霓沒有什麼動作的樣子更加肆無忌憚了。

沒多久，雲霓懷孕了。她頂著大肚子去上班，自己一個人去產檢。

在結婚後，雲霓一直不覺得快樂，整個人就很壓抑。想著雲誠的身體，想著方晟出錢給雲誠治療，又每天麵對方晟那張鬆弛且不帥氣的臉，還時不時就得應付方晟的爸爸媽媽。

在懷孕後更是。雖然說自己的懷孕得到很多人的關注，但是她就是快樂不起來。

方晟的爸爸媽媽住進了方晟的家，方晟的媽媽燒著一些讓她作嘔的食物，但每次方晟的媽媽會說：“對孩子好，為了孩子，喝進去。”“為了孩子的營養，給孩子補充營養，喝了吧。”

雲霓沒辦法就喝了。雖然雲霓之前想著不要結婚，不要懷孕，雖然到現在的地步是她未成想過的，也是不想到的。當初也是可以拒絕的，但就沒拒絕，她自己同意的，她怪不了誰，隻能怪自己。

在孕後期，雲霓請了假，雖然說主管看見雲霓的請假單，看見雲霓的大肚子是十分不耐煩的，但也是無可奈何。雲霓看見主管簽下字之後就覺得自己離這個工作遠了一步，在看到經理簽下字之後，就覺得自己以後的生活估計就是和陳露一樣。

過著自己痛恨的日子。以前不想過的日子被自己過上了，以前儘可能地避免還是不可避免的走上了這條軌道。

雲霓呆在方晟的家中。雖然現在方晟的父母對她很客氣，雲誠和陳露也時常關心她，方晟的女兒也很乖巧，方晟也沒做出讓她生氣的事，但是雲霓就是覺得這種日子過厭了，好幾次看著樓下的車水馬龍就有閃過跳下去的念想。

但每次都會想到陳露和雲誠，他們兩個人還需要自己，要是自己死了說不定他們就支撐不下去了，那自己嫁給方晟給他生孩子又有什麼用。

在某一天，方晟的爸爸出去找朋友，方晟的媽媽去買菜，天上下起了雨，雲霓不知道為何，盯著天空就感覺天空對她有一種吸引力，不知不覺，雲霓走出了家門，沒有撐傘就走出去了。

雨水打在自己的身上，冰冰涼涼的。沒多久，雨下大了，雨水將雲霓的頭發打濕，把雲霓的衣服也打濕，緊緊地貼在了雲霓的身上。

路過的人都用著怪異的眼神看著在雨中挺著大肚子的雲霓。雲霓沒有理會這些目光，反倒是快樂的在雨中玩耍。

她像小時候一樣踩著水坑，一腳一個，好不快樂。又站在了一個較低的台階那，前麵堆滿了水，隻要有車經過就會把水帶到她的身上。

臟臟的水濺到雲霓的身上，但是雲霓沒有嫌棄，反倒是笑出了聲。開在路邊的小店的老板看著雲霓就像看著瘋子一樣。

買菜回家的方晟的媽媽沒有看見雲霓很是著急，跑出門尋找雲霓。

繞了一圈才看見雲霓就站在雨中，身上都被雨水打濕，衣服緊貼著身上，大肚子勾勒的更加明顯，頭發也緊貼著臉龐，整個人的行為舉止很是異常。就是這樣了還在那笑嘻嘻的，也不去躲雨。

方晟的媽媽也來不及多想，就跑去將雲霓拉進傘下，帶著責怪的語氣問雲霓：“你怎麼出來了？還不帶傘，你還懷孕呢，你到時候生病說不定還會害著孩子。”

雲霓還在那快樂的玩水。她好久沒這麼輕鬆、自由、快樂了，她好珍惜這每一分每一秒，要不是大著肚子她還能去更遠的地方玩耍。她好久沒看到這麼美的景色了，綠色的草，綠色的葉子，粉色的、紫色的、紅色的花，整個世界都是五顏六色的，好漂亮。

就以為還能再玩一會兒的時候，她被一股力拽過去了，她的頭上沒有雨水落下來了，她的耳旁傳來了責備的聲音，她好討厭呀！

但是她不能再掙紮了，她這一刻又清醒了，她懷孕了，她得為孩子著想。她乖乖地站在傘下聽著訓斥，要是以前，還沒結婚，這時候估計就已經不耐煩了，現在，不知道什麼因素。是寄人籬下？還是懷孕了？還是剛剛得到了快樂？雲霓心中沒有一絲起伏，像是她在訓斥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而她，隻是一個過客。

方晟的媽媽也不想多說，雲霓衣服上的雨水已經滴到了她的腳上，冷嗖嗖的，她趕緊帶著雲霓回家。

到家之後她讓雲霓趕緊洗個澡換好衣服，煮了一些薑茶給雲霓喝下，驅驅寒氣。

等方晟回家之後，方晟媽媽趕緊和方晟說了下午的事情。雲霓在一旁呆呆地坐著，仿佛她不是事件的主人公似的。

方晟媽媽說完之後就離開了，方晟低聲警告雲霓：“你不要給我作，你爸爸可是我出錢治療的，你以後給我好好地呆在家裡，哪都不要去，給我生個兒子出來。”

雲霓聽了也沒什麼反應，方晟也懶得計較她的態度，就當是聽進去了。“你最好給我記到心裡，彆給我有下次。”

雲霓還是沒有一絲反應。

又沒多久，雲霓的預產期到了，雲霓被安排進醫院等待。再後麵，雲霓生了，生了個方晟心心念念的兒子。

這個兒子生出來之後，大家的注意力全放在這個小孩子身上。方晟原本帶著的女兒就沒受到多少關注，孩子一出生就可以說根本沒有人關注。

雲霓也不知道為什麼對這個兒子沒有感覺，沒有大家說的母愛，他對雲霓來說就像是彆人的兒子一樣，要不是真切地看到他從自己的身體裡出來，她都不知道這個男孩是哪來的。

肚子上的妊娠紋也在提醒她懷過孕生了孩子。看著一堆人關切地看著兒子，她就更加不想關注，一個人躺在床上百無聊賴地看著天花板，看著周圍的牆壁。

就這樣，雲霓注意到旁邊站著的女孩。她叫方醇，估計是單親家庭的原因，也可能是方晟根本不在意她的原因，她的性格就很內向，不愛說話，看彆人也跟雲霓當初一樣，不敢抬頭隻敢輕輕地瞟一眼就收回目光。

不知道為什麼，雲霓對著自己的兒子沒有什麼感覺，對她倒產生了母愛。雲霓招呼著她來到自己的床前，看著她皮包骨的手臂，讓她喝下了陳露特地煮給自己的補湯。

起初方醇是拒絕的，抵不過雲霓的再三要求，她還是喝了。

後麵的日子裡，雲霓關心方醇，大家關心方有才。

方有才。在孩子出生後，要登記出生證明的前幾天，方晟想到了這個名字，希望孩子有才一點，振興他方家。雲霓無所謂，所以，方有才就是她兒子的大名了。

在雲霓的後麵的日子裡，方醇慢慢長大，也是個孝順姑娘，在方晟老了也有好好照顧他，也有好好贍養雲霓。

方有才是個闖禍的家夥，一般都是雲霓過去給他“擦屁股”，再後麵，方醇也會去給他“擦屁股”。

也如雲霓當初去找主管和經理簽字一般。在雲霓生孩子之後，方晟就要求她在家裡照看孩子。雲霓的身子骨一直都不是特彆強健，尤其是在生產之後，恢複的不快，而且就連自己的父母都幫著方晟勸說自己，雲霓沒辦法，辭了工作。

在後麵的十幾年、幾十年，雲霓基本上都是守著這個家過日子。

雲霓看著方醇長大，看著方有才長大，也看著方晟變老，看到了雲誠和陳露最後都要拄著拐杖慢慢地走路，陳露到晚年精神更加不正常，越來越瘋了。最後她送走了自己的父母和方晟的父母，也送走了方晟。

她看著方醇慢慢的變得自信，這算是她這後半生最開心的事情了。而且方有才也沒有像她當年一樣自卑，這算是嫁給方晟唯一好的事情吧！但也沒多好，她也看著方醇和方有才走上了自己的老路，跟自己的人生軌道好相似，唯一不像的就是在婚姻的事上，

她沒有逼他們結婚，他們自由婚姻，都很幸福，在他們的臉上看到了笑容。

在晚年的時候，雲霓身體突然覺得不適，有一天倒在了地上。方醇和方有才帶自己去過醫院，醫生說她的身子骨很糟糕了，雲霓也不想白費錢，就讓他們把她帶回家。

她躺在床上，回想自己的一生，感覺不幸的占多，讓她開心的事不多，有當初一起去郊遊，有嫁給方晟治好了雲誠，有看到方醇和方有才的幸福婚姻……

想想沒幾件，但卻是雲霓這後悔人生中不後悔的幾件事情。

依稀間，她老花的雙眼好像看見了一黑一白，可能是黑白無常吧，她想了想，好像也沒有什麼沒有完成的事了，這一生也差不多了。

最後，雲霓徹底闔上了雙眼，沒了呼吸。在閉上眼睛的時候，雲霓留下了淚，她似乎還有事情想做的。

這輩子，我過夠了羨慕彆人的生活了，下輩子，下輩子我一定要過上令人羨慕的生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