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開車時和賞睿閒聊，也證明他完全沒想到這孩子會是賞睿自己的。

賞睿本來一直在為今晚而開心，卻讓阿九一個隨意的問題嚇得出了身冷汗。

“呃……他……”

這讓賞睿很為難。他既不想編個謊話來欺騙阿九，卻又不敢說出Jeremy的身份，畢竟越少的人知道Jeremy的存在越好啊。

“我是他姑媽的小孩。”

賞睿為難時，Jeremy竟然回答了，但是一直低著頭，說話也沒有語氣，阿九也意識到自己似乎問到不該問的東西，一瞬間，車裡安靜了，沒有人再開口，剛才賞睿還很high的心情一下子低下來了。

“Jeremy，對不起……”

回到家，看著仍然情緒不高的兒子，賞睿覺得心裡內疚極了。

以前，Jeremy總是會像個小大人似的反過來安慰賞睿，然而，這次，Jeremy什麼也沒說，隻是靜靜的換下很少會穿的出門的衣服，疊得整整齊齊的，然後默默的進到房間去了。

賞睿看著兒子，張張嘴，竟什麼也說不出來。

“兒子，睡了沒？”

入夜，賞睿還是坐在床邊，像以往一樣，他也想趁此和兒子聊聊天，希望能化解孩子心中的苦悶。

“Ray。”

“嗯？怎麼？”

“你是我爸爸，對吧……？”

明明很容易回答的問題，明明不該猶豫的問題，不知為什麼，賞睿竟不能立刻說出肯定的話來，也許，他也意識到了Jeremy想要問的絕不隻是這麼簡單。

在Jeremy剛和賞睿來到中國的時候，才3歲的年紀，那時他對這個年輕的爸爸還不是很熟悉，記憶中並沒有太多他的痕跡。父子兩那時幾乎身無分文，但是爸爸寧願白天做再辛苦的工作也不會讓他晚上沒有地方住，他們夜夜住在最簡陋的招待所裡，雖然爸爸很不會整理房間，也還是儘力讓狹小又臟兮兮的屋子看起來整齊乾淨一些，也就是那時起，Jeremy慢慢學著在白天爸爸不在的時候做些家務。

記得好像是過了2年，爸爸終於攢下一些錢，他們才搬進了這家位於郊區的小公寓中，看著小小的，屬於自己的房子，父子為此歡喜雀躍了許久。

因為沒有戶口，Jeremy沒辦法到幼兒園去，也不能隨便出門去結識朋友，賞睿更從來沒有帶朋友回家，因為家裡經濟緊張，為了省電，Jeremy也很少看電視，玩電腦，他的短短的童年似乎隻有一個年輕的爸爸。

曾經，Jeremy問過爸爸，為什麼沒有媽媽，那時，爸爸傷悲的表情Jeremy永遠忘不了，這也就成了沒有答案的問題。

Jeremy知道，爸爸為了自己付出了很多，為了能和自己在一起，爸爸不得不來到陌生的中國，不得不融入陌生的環境中，爸爸很愛他的。

但是，Jeremy內心渴望著一個肯定，他總希望有一天爸爸能自豪的對彆人說這是他的兒子，這是他想要的父愛，而剛到中國時，還不熟悉的爸爸夜夜抱著自己輕聲抽泣的愛對這個才5歲的孩子來說，也許顯得有些沉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