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樓高處 瓊樓高處(嘉靖二十七年之二……(2 / 2)

陸炳剛要出去,將地方留給這兩位沙場猛將,卻被曾銑叫住,“指揮使,一直沒有機會道謝。今日就此謝過。”

陸炳回頭道,“何足掛齒。”

曾銑道,“古來將軍善終的不多,或因兵權過盛,或因功高鎮主。我自從下到詔獄,就沒有打算活著出去。謝你沒有因為一些莫須有的罪名來折辱審問我。”

陸炳道,“審問有好多種。曾將軍才進來的時候,為何而戰。曾將軍回了一句,為疆土而戰。一句話已足以結案。不過聖上和內閣的意思,不是我所能左右。”

曾銑道,“皇上不過是個問卦泥人罷了。侍女俱傳厭勝符,貓為鐵騎鼠為奴。撏撦一博天顏喜,八寶金錢踠地鋪。皇上容得下這寫譏諷詩的文人王世貞,卻容不下手握兵權的大將。笑話,若是萬事都能問卦,還要將軍做什麼決斷?豎子,不足以為謀。”

陸炳心道,皇上容得下王世貞不過是因為在皇上心中那詩不是譏諷的。

曾銑又道,“本將軍知道此次必死無疑。指揮使若是可以,是否可以保全老師夏言。”(注:夏言算半個曾銑的老師)

陸炳抬頭看了曾銑一眼,不說話。曾銑道,“老師為人恃才傲物,但從未結黨。嚴嵩若痛下殺手,隻怕很少有人會為他據理力爭。”

俞大猷見陸炳不語,便對曾銑道,“夏言主持科舉多年,朝廷之上有很多人如你一樣與他有半師之誼。” 曾銑道,“即使是我,與老師也隻談公事。絕無私交。”

俞大猷道了一句,“曾被夏首輔折辱的甚多。他才冠群臣,辱極必反的道理怎麼會不懂?”

曾銑笑道,“在戰場上,我揮臂所指之處便是擂鼓震天萬馬奔騰,那時哪會去理會個人的嘶號。同樣老師做到首輔,終於可以恃才傲物,蔑視群臣。他又怎麼會放過這樣的機會?人人皆稱陸指揮使謙恭守禮,但若指揮使做到首輔的位置上也許會是另一番姿態了。”

陸炳一笑,沒有言語。俞大猷笑道,“那倒是,裝了半輩子的孫子,好不容易能夠彰顯性格一定得拿出來曬曬,才不枉此生。像嚴嵩那樣多無趣,做到首輔,還需口蜜腹劍的裝人。倒不如夏首輔直接用刀削人來得痛快,否則爭做首輔還有何樂趣?”

陸炳不言,離開了牢房。身後傳來俞大猷曾銑兩人交談甚歡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