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勝可能隻是不想得罪她,嘴上偏袒一下就完事。可這話如果落在彆人耳中,造成她和同事的誤會就不好了。
“我認為你說的很有道理。”老板對著她連連點頭,一時分不清到底誰才是上司。
慫老板又勾著脖子往會議室瞅了一眼,隨即退回來,撫摸著略禿的發頂憂愁道:“他們要的賠償數額也太高了,這不是故意找茬嗎?”
“發生什麼了?”夏扶光聽到會議室氣勢洶洶的討伐聲。
“我們之前不是提供倉儲服務,給厲氏旗下一家分公司儲存過速凍食品嘛。現在那批食品出現了問題,據說消費者吃出了病。厲氏說他們出廠的時候都是符合標準的,一口咬定是我們儲存不當,讓我們賠付,這個數。”前台伸出四個手指。
“四百萬?”
前台砸了咂嘴:“再加個零,而且還隻是第一階段的賠償額。”
夏扶光:懂了,訛詐。
會議室的門從裡打開,厲氏分公司派來的代表嶽清科大搖大擺走出,氣焰囂張。
“我們的食品都經過了出廠檢驗,你們也看過檢驗證書了,是合格的。問題就是出在你們公司身上,既然你們拿不出存儲時檢驗合格的證據,那就彆狡辯了。”他的視線掃過夏扶光,帶了些挑釁。
上頭交代的任務就是給夏扶光的公司扣爛攤子,如果做得好,他就能被提拔。
夏扶光的同事態度放得很低,跟在嶽清科身旁,“嶽總,我們還可以再進一步協商。況且按照行規,我們的倉儲隻需要檢查生產方的食品合格證就可以了,哪裡會再掏錢去檢驗彆人貨物?”
所以他們才拿不出證據證明食物儲存時的良莠,因為這分明就不是他們的義務啊?誰曉得那批食物會神不知鬼不覺出了質量問題。
簡直是跳進黃河洗不清。
眼看對麵沒有辦法,嶽清科滿意極了,話語更加囂張和出格,咄咄逼人。
“不必協商了,我們不承擔你們的過錯。”夏扶光悠悠道,“法律中關於產品責任的劃定,你們生產者承擔的是無過錯責任,消費者權益受損,你們必須承擔直接責任。而我們倉儲方屬於第三方,隻承擔過錯責任。”
“所以誰主張誰舉證,更何況這批食品除了倉儲還經過了運輸、銷售等其他環節。如果你非要說是倉儲的責任,那麼請貴公司拿出證據佐證,我方沒有義務自證。”
前台恍然大悟,說出了眾人心中所想:“敢情你們就是來訛人的吧?”
“明明就是你們公司的責任,什麼無過錯?”這下變成了法盲嶽清科的慌張環節,自顧自重複著。
夏扶光懶得和他廢話,“你的話我已經錄下來了,之後會交給消費者權益保護協會和工商管理署,希望屆時貴公司能拿出合理的證據和理由。”
“否則如果隻是貴司自導自演,將消費者的食品安全棄之不顧,那就不止是股價下跌的問題了。”
是食品安全犯罪。
嶽清科再法盲,也聽懂了夏扶光未說出口的話。
“錢總,賠償款的事情的確可以再協商一下,這都好說。”他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協商什麼?我看不如讓消協和工商署來幫忙。”錢勝一哼,讚賞地看向夏扶光。
嶽清科的笑僵在臉上,想要找夏扶光賠不是。
而夏扶光已經不再管這邊的事,出去接電話了。
完了,如果讓上司張主任知道他把事情搞砸,那他的職業生涯也就吹了。
嶽清科絕望地想。
而此時的張主任,也麵臨著來自上級的威壓。
厲氏集團,總裁辦公室。
環境寬敞奢華,銀黑的主色調下是私人訂製的辦公桌椅,帶有意大利高奢品牌的標記。邊角隨意散落古玩珍品,仿佛不值錢的小玩意兒。
“這就是你辦的事?”厲鳴爵的低氣壓鋪開,一腳踹開椅子。
張檳毫不懷疑,這一腳本該是踢在他身上的。
“厲少息怒,是我辦事疏忽大意,辜負了厲氏的信任。我馬上就去用錢補償那批食物的購買者,那群普通市民見識短淺,隨便扔點錢就能打發。”張檳交手低下頭,心道回去一定先收拾嶽清科那個廢物。
厲鳴爵默許了他提出的解決措施。
“後天運來的外國貨去找個有經驗的盯著,我不希望再聽到什麼錯漏。”厲少又吩咐道。
“是,您放心。”
管家敲門走進來,彙報道:“徐嫣小姐已經保釋過了,正在取保候審階段。但是夏小姐拒絕和解,還對您出言不遜。”
厲少冷峻的神色一凝。
夏扶光居然又一次反抗了他。
“她以為自己有說不的資格?”厲鳴爵輕嗤出聲,鋼筆在指間打轉,傲慢無比,“她不答應,還有她父母和兄弟,給我一個一個抓。看她所謂的骨氣還能不能硬起來。”
“彆弄死了,麻煩。”
管家頷首應是。
*
夏扶光倚在公司茶水間,接通了電話。
“你早上打電話的時候我在外頭抓人,沒接到。”韓兵在電話中解釋。
“嗯,後天晚上你能帶幾個人和我去一趟運河口嗎?”夏扶光開門見山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