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何聞青走了，看起來很焦急。”不久前為何聞青領路的阿姨走進一個房間，向周敏彙報道。

“很急？難道是厲德成讓他去辦什麼事？”周敏麵色難看。

厲德成竟然允許那個雜種進了家裡？他對何聞青的態度顯而易見地軟化，這是一個極為不妙的信號。

鳴爵還在警署生死難料，厲德成卻無所顧忌地會見私生子。怎麼，他還想把遺產留給何聞青那個雜種？

周敏知道，自己這位丈夫本質上就是一位冷血的商人，一旦手中的棋子不再有用，他便會利落地舍棄，再挑選新的棋子。

會給集團惹禍上身、撼動他核心利益的親生兒子也不例外。

投放□□的調查正在進行，周敏還在保釋階段等待庭審，無法繼續做出什麼大動作。

可她也絕不會容許那種事發生……

周敏手掌攥緊，指甲在手心留下深深的印痕。

何聞青的離開當然不是去給厲德成辦事，他飛快趕到了夏扶光所說的一家快餐店。

夏扶光做了簡單的自我介紹，何聞青這才知道她是那個男生的姐姐。

同樣是站在厲氏對立麵的人。

夏扶光也見到了私生子本人。

他頭發偏長擋住了眉毛，眼睛深邃有神，個頭並不高。衣著休閒，短款羽絨服下麵是運動褲、運動鞋。

“你的短信是什麼意思？我母親留下了什麼東西？你是從哪裡知道的？”何聞青連環發問，語速很快。

“你不用知道我的消息來源，我隻問你，你覺得你媽媽是自|殺嗎？”夏扶光反問。

“我……不知道，那些治安員告訴我她是自|殺，也是這麼結案的。我母親的確患有一定程度的抑鬱症。”

“如果不是呢？”

“誰？厲德成？還是其他人，你告訴我，是誰要對我母親動手？”何聞青的精神狀態看起來不太穩定。

“之前你和你媽媽住的房子在哪裡？有鑰匙嗎？你媽媽把證據藏在了衣櫃暗層，我們去看一眼就知道了。”對麵的女孩很冷靜，直接點明了下一步。

“衣櫃？證據在衣櫃？”何聞青一愣，從背包拿出鑰匙，“房子這些年都沒人住，隻有我偶爾回去一趟。”

他懷疑道：“你確定那裡有我母親留下的其他東西？當年治安員把房子翻了一遍也沒結果，你怎麼知道……”

“信不信由你。”夏扶光已經走出了快餐店。

何聞青低頭看著手掌裡的鑰匙，快速跟了上去。

一小時後，他們來到了郊區那處房子，一棟雙層彆墅。

地麵和家具都落了灰。

“既然有地方住，你為什麼還要住旅店？”夏扶光不解。

“我不太敢回來。”何聞青徑直走進主臥，打開了衣櫃。

各種樣式的裙子還掛在衣架上，陳舊的氣息撲麵而來，提醒著他流走的時光，以及消失的人。

何聞青沒找到夏扶光所說的夾層。

到底在哪裡？母親給他留下了什麼？

“我來。”

夏扶光摸索了半天，終於在櫃門間的一處擋板發現了中空地帶。

不知道怎麼打開，何聞青直接用鉗子暴力破開了擋板。

一個格子出現在他們麵前。

格子裡放著u盤和一個照相機，照相機因為沒電黑屏。

何聞青的手不由自主地發抖，被刀刃劃爛的傷口在使用鉗子時就裂開了，血順著手背流下。

“這是我母親藏起來的？”

“應該是，你可以連接進電腦看一看。”夏扶光遞給他兩張衛生紙。

書房有一個台式電腦。許久未用，何聞青插上電源，電腦緩緩開機。

他將u盤連上電腦的端口。

下一刻，滿屏的視頻與照片暴露在視線中，何聞青的呼吸幾近停滯。

那是何漪拍下的被囚禁、被威脅……以及被侵犯的證據。

最後的一段視頻時間是七年前的5月23，何漪死亡的日子。

何聞青打開了它。

視頻並不長，那天監視何漪的保姆出門買菜了，將何漪鎖在房子裡。周敏買通了彆墅保安，帶人闖進彆墅，給何漪注射了大劑量的安眠藥物，隨後離開。

何漪在意識模糊中跌跌撞撞爬起來，拿起一個筆記本，在上麵艱難地寫下幾行字，將那一頁紙撕了下來。

她拿出藏在暗處的照相機，將攝像頭關閉。

視頻戛然而止。

何聞青僵硬地坐在電腦桌前，沒有動作，任憑視頻循環播放。

周敏的侮辱不絕於耳：“以色侍人的賤骨頭，像個寵物被關著，一點自尊都沒有是吧？我丈夫養著你、養著你那個兔崽子，情婦做得很舒服？你要不要猜猜針管裡的是什麼……”

何漪用自己的死，換來了給厲德成與周敏致命一擊的證據。

如果不是夏扶光，他可能一輩子也不知道。

何聞青緊緊盯著視頻中的母親，她一臉坦然，毫無懼色。

“抱歉我不該在這時候打擾你，就是，那個夾層裡還有一張紙。”夏扶光出現在書房門口，手上拿著一張折起來的紙。

何聞青接過，展開。

紙麵上的字跡潦草，可以想象書寫者是在非常急迫的情況下寫的：

我親愛的孩子，

今天在學校開心嗎？

你的籃球鞋到了，很好看，我放在鞋櫃裡了。

對不起，今天早上本來答應了給你做芝士蛋糕。我讓劉姨去你上次提到的那家蛋糕店買了，就在冰箱裡，很新鮮。

希望你能喜歡。

——永遠愛你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