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春梅站在店外總算是把饒彥瞻母親住院的醫院問了出來,她看了一眼店裡那些小麵龍啃的晏晏,快步走進店裡,拿起櫃台上的保溫杯,給晏晏遞了過去:“喝點水吧。”
晏晏自己抱著保溫杯吸了兩口,又把保溫杯放下去吃小麵龍。
周一行看她進來問她:“春梅姐,剛剛這位是你的好朋友?”
趙春梅想了想,她和劉浣言的關係該怎麼界定呢?
劉浣言是有一天突然來到店裡坐了一整天,點了東西吃,然後便經常來,一坐就是半天或者一天。
當她差不多把店裡的東西都試過一遍的時候,突然自己店裡的人流量多了起來,網上關注店裡媒體賬號的人也多了起來。
趙春梅才知道是有一個人寫了一篇關於自己店鋪的稿子發了出去,免費給她打了廣告。
也是因緣際會的時候她才在劉浣言電腦上看到那個筆名,原來免費給她打廣告的人是劉浣言。
一來二去的兩個人相處也挺舒服,她挺喜歡這個認認真真又文文靜靜的女孩子的。
後來尹渺小編輯才告訴她,當時她參加比賽,劉浣言也給她寫過一篇分析稿,在一定程度上幫了她。
她心裡對劉浣言更加感激。
關鍵是這些所有的事情,劉浣言從來沒有在她麵前說過,就好像她隻是在做她想做的事情,不求回報,不論前程。
更不要說,現在她還邀請自己加入她公司給她做策劃。
趙春梅想起她,心裡暖暖的。
雖然她不知道劉浣言的家庭情況、出生日期,隻知道她喜歡喝大紅袍奶茶和抹茶味道的東西。但是她們應該算是朋友吧?
她對著周一行說:“是朋友,很好的那種,她人很好的。”
周一行點點頭,再一次覺得自己從她身上又學到了什麼。
但是他還是把自己的疑問問出口:“那你為什麼要單獨做一個麵塑送給她?而不是把甜品送給她?”
他話音剛落,就在趙春梅臉上看到了關愛傻子的眼神。
他誠實地說:“我不是太懂人情世故。”
趙春梅看著他誠懇的臉,覺得他這句話有些歧義,但是又覺得他是在認真的請教。
她歎了一口氣,能怎麼樣呢?是不是自己的體質太特彆,招了一個奇奇怪怪的周一行,又來了一個奇奇怪怪的饒彥瞻。
“你看啊,我是做甜品生意的,做生意最根本就是要分清楚,生意是生意,情意是情意。沒有熟人不行,沒有人情也不行,但是你全靠人情,今天也送,明天也白吃,那不僅生意做不下去,連朋友都交不下去。”
“所以,我在儘自己所能把生意和感情分開。”
周一行了然,點點頭。
趙春梅繼續說:“當然,要完全分開是不可能的,所以,很多時候我也不知道要怎麼做,隻能摸著石頭過河。”
說完,她看著周一行,想問他:你怎麼會一個人到這裡來,你家裡幾口人,院裡幾畝地。
可是她又覺得,英雄不問出處,他不想說,她就不必問。
雖然,她真的很好奇!
“至於今天為什麼做麵塑,還那麼好看?你覺得是我對一個顧客付出的精力過於多了,是吧?”
看著周一行的神色,趙春梅覺得自己應該猜對了。
她繼續說:“我父母家都是農村的,小時候一放假沒人管我,都會把我放回老家去。你知道我外婆和我奶奶,雖然不是一個地方的人,但是都有一個統一的動作。”
她比著那個動作,顫顫巍巍地從衣兜裡掏出一東西,“那個時候她們都會掏出一方手帕包著的東西,攤在手心上,然後一角一角地打開手帕,露出裡麵破破爛爛的小塑料袋。”
她一邊說著,一邊比著動作,還佝僂著脊背,周一行仿佛看到一個垂垂老矣的奶奶在自己麵前做著這一切。
“那個時候小的那種塑料袋,質量不好,軟軟的,看上去破破爛爛的。她們從裡麵拿出一顆冰糖,給我吃。”
趙春梅拿手指頭比出一顆冰糖的形狀,“然後她們自己不吃,又把塑料袋係起來,用小方巾包起來,重新藏回衣兜裡。”
周一行看著趙春梅,好像她眼裡有淚光,仔細一看,又好像沒有:“我現在才知道,小時候外婆和奶奶摳摳搜搜從衣兜裡變魔術一樣掏出來用快破了的塑料袋裝著的冰糖,是她能給我的最高禮遇。”
說完,她看向周一行,“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隔代親的愛,雖然沒那麼直接,但是仔細品來也是回味無窮的。”
周一行發著愣,眼神定定地看著一個地方,沒有說話。
趙春梅見他沒說話,拿出手機做彆的事情去了,沒有再繼續剛才的話題。
饒彥瞻繼續看著電腦,手機突然振動起來,他一看,是陌生號碼,上麵還標注了“快遞送餐”。
他看一眼睡在病床上的母親,然後站起身走出了病房,走到走廊裡才接通電話:“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