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待所 他的眼睛如霧似墨,沉沉地望著……(2 / 2)

紀初桃對他們的聊天不感興趣,整個心思都在張起靈身上。

她不知道該怎麼和張起靈說自己的錦鯉體質,該怎麼說自己總會逢凶化吉,就像在那七重棺裡,她也在瀕死掙紮是遇到了救她的張起靈。

她不想張起靈太冒險。

也許紀初桃還是怕這個經常悶不吭聲的小啞巴有一天突然消失,所以一向天賜福緣、嬌縱任性的大小姐現在憂心忡忡。

等回過神時,他們的聊天已經停止了,女服務員跑到後頭廚房去催菜。

三叔則拿出他的寶貝地圖,指著上麵畫了圓圈的地方。

“剛剛那大妹子說的百人人頭坑,估計就是這裡了,我們老祖宗把這叫鬼頭坑,那裡肯定是以前他們人牲的陪葬坑。”

“這設墓的人肯定是位尋龍點穴的高手,你們看這地圖,再往裡走點這個地方,是個葫蘆口,你不往裡走根本就不知道裡麵還有洞天,估計這人頭坑離主墓室還遠著呢,下麵肯定是個虛塚。”

三叔說的話,紀初桃是一個字都不懂,不過她也看了幾眼那張地圖。

上麵被用鉛筆虛虛的畫出了一個狐狸頭,狐眼也被標記出來,看的人脊背發涼,著實怪異。

看他們聽的入神,三叔非常得意,繼續道。

“要是沒這地圖,估計老祖宗來了都得著了道兒,明天就把必要的帶上,先去踩點,其他的見機行事,如果實在不行,我們就回來搬東西。”

他是江湖老妖精,三叔說的話,其他人自然都沒什麼意見。

見服務員已經端著菜走過來,三叔神色自然地合上地圖收了起來。

一行人繼續吃吃喝喝,等到桌上菜都吃了個七七八八時,才各自回房間。

洗好熱水澡,紀初桃才覺得自己終於活了過來,身上的疲憊一掃而光,她翻出背包裡的睡衣換上,又把床鋪好。

村裡燒的是土炕,摸上去燙的掌心發紅,屋裡溫度足有二十度,穿著短袖都覺得熱。

張起靈擦拭著頭發,一踏進屋,就看到紀初桃已經吹乾了頭發,正坐在炕邊梳頭,身上穿著白色棉質睡衣。

他腳步不停,卻是放慢了一拍。

炕上的人聽到腳步聲,放下梳子衝他招了招手。

“過來,換藥。”

紀初桃小手拍拍炕沿,手邊放著不少應急藥品,看著就知道是早就拿出來的。

此時的小哥剛洗完澡,整個人身上少了些銳氣,看起來十分慵懶。

黑發垂在額前,微微有些長,擋住了那雙漆黑的眼睛。

他聽話地放好毛巾,慢慢走到女孩身邊,側坐在炕沿上。

黑皮手套這時已經褪了下去,手背上纏著的紗布半濕,看得出手的主人有注意傷口,但注意的不多。

紀初桃一邊解紗布一邊抬頭瞪了他一眼,語氣有些凶,但手上的動作卻十分輕柔。

“你的血多是不是,一次放血就這麼大的傷口,要是血止不住怎麼辦?”

血色幾乎橫貫了小哥的整個手背,傷口有些深,又被水泡了一下,現在皮開肉綻,看的紀初桃心疼不已。

這得多疼啊。

她盤起腿,讓張起靈把手搭在她的膝蓋上,自己則捏著棉球輕輕按壓傷口消毒。

專注處理傷口的紀初桃並沒有發現,小哥的目光落在她烏黑的發頂,眼底掠過一絲迷茫。

“不管是什麼情況,你也要先顧全自己再去救彆人,難道你的命就不是命嗎?”

紀初桃有些悵然。

從吳邪和三叔聊天時的隻言片語中,她大概猜的出來,張起靈的血恐怕有些特殊作用,所以他才放血救人。

可是人的血再多又能有多少,這一次他們順利出來了沒有再遇到其他怪事,那下一次呢?

張起靈本就是沉默寡言的性子,如今麵對少女直言不諱的關心,更不知該如何應答,索性不說話,如霧似墨的眼睛沉沉地看著她。

紀初桃早就習慣他這副模樣,輕柔地把手指上的生肌膏塗在他的傷口上,再纏好彈力繃帶,才正臉望進小哥的眼裡。

“不論如何,我希望你先平平安安的,我是錦鯉,不論到什麼境地,都會轉危為安。”

少女穠麗貌美的臉蛋上都是嚴肅和認真,她是真的希望張起靈平安。

這是她在陌生世界遇到的第一個人,也是最重要的人。

看著她的臉,小哥不由自主地點點頭。

想到明天他們還要下一個大墓,他沉下眼,叮囑道。

“如果我不見了,你就跟著三爺,我會找到你的。”

紀初桃剛聽到這話時還想發脾氣,可發現他的神色不似平常那樣平靜,也明白是該聽話的時候。

不過聽話歸聽話,下一秒她紅豔豔的小嘴緊接著撅了起來。

“我會很安全的,但是你辦完事一定要來接我。”

張起靈知道她周身似乎有一種特殊的磁場,隻要她在,就總有好事發生。

但是在積屍地時,那儡分明是想上她的身的,所以他才放了血。

為什麼那種磁場會突然失效?

張起靈沒想明白,但總歸有一層保障,他能放心一些。

他還有其他的事情,而且必須要去做。

“嗯,我會的。”

得到保證,紀初桃也不再纏人,指揮著張起靈把燈關掉。

明天要下墓,所有人都需要好好休息。

黑暗裡,張起靈正在思考手中的那件東西該如何安置。

突然,一個柔軟馨香的身軀照常滾到了他身邊。

他神色如常地掀開自己的被子蓋在她身上,任由少女像條柔軟小蛇一樣纏著他的脖頸和四肢。

次日一大早,他們匆匆吃完早飯,帶了些乾糧就出發了。

招待所的大妹子叫了一個小孩,把他們帶到了山上,一走就是兩個多小時,直到能看見一條狹長的山溝溝時,才停下腳步。

“就那!”

小孩子指著不遠處的山溝溝,然後衝著吳邪一攤手。

“來張五十的!”

吳邪被小孩鬼精的模樣弄的一愣,三叔則哈哈大笑,直接遞給他一張一百塊的紅票,小孩捏著錢很快跑地不見蹤影。

紀初桃看著前麵的淺溪,泥石流塌陷的地段就在不遠處,一大堆石頭堵在前麵,兩側山峰陡峭,根本就不能走人。

如果想要過去,肯定就得翻過石塊。

果然,三叔他們二話不說開始爬。

紀初桃戴了半指手套,這種手套既可以保護雙手,又能最大程度地保證手指靈活性。

好在石塊不管大大小小都很穩定,她被張起靈拉著手,偶爾沒踩穩時都被他一提站穩。

沒多久,他們就穿越了這片石地。

塌坡後麵剛開始是一片峽穀,到後麵就是樹了,再往遠處望去,是成片的墨綠森林。

紀初桃剛站穩,就聽到一陣沙啞的山歌從峽穀底下傳來,聲音有些耳熟,似乎是在哪裡聽到過。

順著聲音望去,隻見峽穀底下是一個老頭。

潘子一下拔出了槍,順著來人的身影砰砰開了兩槍,精準地打在他的腳底下,那老頭一扔背著的柴火,刷地一下跪了下來。

“諸位爺,我老漢有眼不識泰山,才打了幾位的主意,惹惱了諸位神仙。各位大爺,求你們大人不記小人過,就把我老漢當個屁,給放了吧!”

紀初桃看向老頭的臉,皺皺巴巴像老樹皮一樣,不是那向導老頭還會是誰?

老頭身子抖如篩糠似的,一骨碌就把他和船夫的陰險勾當全都吐了出來。

“其實那洞的洞頂有不少窟窿,隻是窟窿都打得隱秘,要不是存心找,根本就發現不了,趁著你們愣神的空檔,我就鑽進去,等船走了以後,我一吹口哨,那驢蛋蛋就會拉個木盆過來。”

老頭和魯老二乾的其實就是截路的買賣,早些年還能掙不少,但現在交通發達了一些,走水路的人少了,自然就得不到什麼好處。

本著能騙一個是一個,老頭這才把他們帶到了水岸那裡。

誰成想魯老二陰溝裡翻了船,死絕了。

不過看他對這山上了如指掌,三叔直接讓潘子把他綁了起來,丟在前麵給他們帶路。

據說前幾天就有一夥外國人進了這深山,也是由這老頭帶的路。

他們一隊人馬裝備精良,也不知是什麼來頭,反正有男有女,還有不少外國人。

這老頭帶他們繞來繞去,在山林裡麵走了大半天,直到下午四點不到,一行人才終於走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紀初桃錘了錘有些酸痛的腿,輕輕喘息。

心裡輕歎,現在她是綁架、威脅、非法持槍、盜墓,幾個罪名都全了,日子真是越來越刑。

但看著站在她身邊的張起靈,紀初桃忽然又有點開心。

這種生活也不算太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