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起靈完全沒有想到這個地方也是一處機關,但凡機關都以謹小慎微卓著,但這個汪藏海竟然能反其道而行,就連他都防不勝防。
想起那養屍棺,他更加感慨。
紀初桃跟著他在池底的石壁轉了一圈,看他那一雙奇長的手指摸了一遍石壁。
“這是奇門遁甲。”
張起靈歎了口氣,他們從進入以後就算著了汪藏海的道了。
“奇門遁甲?”
紀初桃重複了一遍,她對這暫時也隻了解一點點。
奇門遁甲起源於四千六百多年前,幾乎和中國有文字記載的曆史一樣長。
世界上最早使用奇門遁甲的第一人就是老祖宗黃帝,然後一路傳下來,幾乎每一個軍事家或者軍事上都會運用一點。
但是事實上到了漢代以後,奇門遁甲已不是全本,因為黃石老人傳給張良之後,這個人就把他歸納簡化,以至於後來的人基本上都看不懂他在講什麼。
而入行時間實在太短,饒是紀初桃記憶力驚人,也沒有那麼快就把這個世界的曆史雜文全部記住。
大概知道奇門遁甲裡隻有找到生門才能逃出去,不然隻能一直困在這裡,再不然就是進入其他門被困機關陷阱。
最後要麼窒息,要麼餓死。
張起靈有點對自己的大意耿耿於懷,他不是一個莽撞的人,但是剛才過於急功近利了。
紀初桃目光落在他身上,顯然也發現了他有些微妙的表情。
不知想了些什麼,少女忽然甜絲絲一笑。
“沒關係,我有線索,跟我來。”
她帶著張起靈重新回到青岡石碑前,彎腰做了剛剛三爺的姿勢。
“我剛剛在看三叔的時候,發現他的動作雖然奇怪,但按照他的樣子,有一瞬間在石碑上可以看到三條蛇眉魚。”
“你來看看,這應該就是找到所謂天門的線索了。很有可能看到石碑上說的仙境。”
紀初桃說完,就拉著張起靈蹲下去。
聽他說起吳三省時叫的是三叔,男人的眸光微微閃爍了一下。
其他人看不見紀初桃,隻能看到張起靈行為怪異,學著剛剛吳三省的模樣,開始彎腰梳妝。
陳文錦也不明白,但她沒出聲,也在一邊等著。
張起靈半跪在地上,梳了梳耳側的頭發,然後側頭往石碑上一瞥。
突然,他就看見自己在石碑的倒影裡,鬢角的地方有淺淺的三條首位相連的魚,非常模糊,他又動了下頭,發現隻要角度稍微一偏,那魚就馬上消失看不到了。
他瞬間明白過來,那所謂的有緣到底是什麼意思。
很快,張起靈就帶著一行人找到了生門。
紀初桃一直跟在他的身邊,也不打擾他,就靜靜地跟著,嘴角翹起。
他似乎很喜歡解開機關的那種感覺。
找到生門後,連張起靈都忍不住用力握了一下拳頭,他看著身邊美麗虛幻的女孩,不知道她的存在到底是真是假。
二十年後,他的身邊真的會有一個這樣的人嗎?
那又為什麼,這個女孩會待在一無所有的他的身邊呢?
“走吧。”
張起靈停止思緒,帶著紀初桃先進入了暗門。
暗門裡麵是一個狹窄的走道,一直往裡麵通去。
這次他非常細心,先是摸了摸四周的牆壁,確定在沒有其他的機關,才叫他們進來。
這條走道也是用青岡石板堆砌而成,隻有一人寬,兩個稍微胖點的人就走不過去。
紀初桃原本站在張起靈身後,但她眼波一轉,直接從他腋下鑽了過去,走到了最前麵。
這裡麵太安靜了,張起靈完全沒敢出聲叫她,不然肯定有人起疑心。
紀初桃走在最前麵,到處敲敲探探,也不讓張起靈去冒險。
走道前麵黑暗無比,和青岡石的顏色摻合才一起,變成了一種青幽幽的感覺,似乎是幽冥裡的顏色。
大概走了半支煙的時間,前後都已經一片漆黑,隊伍裡沒人說話。
張起靈覺得似乎整個宇宙都隻剩下他們幾個,他心裡也開始不舒服起來。
然而這時,一個溫熱柔軟的小手一下子拉住了他。
“不要怕,我在。”
那一瞬間,張起靈覺得自己的心似乎變得有些奇怪。
黑暗中,嬌軟如海棠花般的姑娘牢牢牽著他。
他能感受到女孩手上的溫度,身上散發出的芳香,明明是應該是溫柔鄉裡的嬌軟潤玉,卻在這詭異叢生又危險四伏的海底墓中帶著他穿透黑暗。
紀初桃拉著張起靈一路向上。
黑暗裡有一絲光線都會極其惹眼,他們走了很久,走道的走勢開始向上。
隊伍最前麵的兩人越走越快,最後順著亮光發出的地方直接跑了過去,眼看那光點越來越近。
突然,他們腳下一平,整個世界好像突然被金光籠罩起來,人已經從暗門走了出來。
紀初桃眯了眯眼,適應了光線以後才放眼望去,接著呼吸一滯。
在他們麵前,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四方形的房間。
這絕對不是單純的大,那是一種極端的霸氣,整個建築的氛圍隻能用磅礴來形容,簡直給人一種不得不下跪的衝動。
房間的每一邊,都有十根整根的金絲楠木柱子,三人圍抱不住,好似天涯海角的稱天柱一樣。
整個房間由黃漿磚砌成,左右十丈,上麵雕梁畫柱,光五爪金龍就有十條,極端的金碧輝煌。
而幾乎有十米高的寶頂上,鑲嵌了幅五十星圖,每一顆星星都是一顆璀璨的夜明珠,估計都有鵝蛋大小,正在發出幽幽的黃光。
房間裡的四個角落裡,各有一麵大鏡子,光線互相反射,雖然不是很亮,但是足以照亮整個空間。
最令人吃驚的,便是房間的中間,放著一個巨大的石盤。
石盤上麵,是一個規模宏大的宮殿模型。
雖然隻是一個模型,但是其龍樓寶殿,假石流水,一應俱全,非常的壯觀。
連張起靈都變得十分興奮,拉著紀初桃就跑到了石盤跟前,圍著轉了好幾圈。
然而此刻紀初桃卻是一副丟失了魂魄的樣子。
她失神地捂著自己的胸口,從張起靈那抽回自己的手。
心裡有個聲音在告訴她。
離開!
離開這個世界!
離開張起靈身邊!
紀初桃跌坐在地上,完全不知道這種感覺是從何而來,但極端地排斥和恐懼就好像是寄生在她身上一樣。
她完全壓製不住身體本能的顫抖,恐懼如同附骨之疽,她幾乎被壓的要喘不上來氣。
嬌豔的小臉如同被霜打的海棠般失去了顏色。
那一瞬間,她發現了。
有什麼東西,似乎正在監視著她在這個世界的一舉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