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張起靈躺在身邊,她一下子就困意湧現,沒過多久便睡著了,接著在自覺地滾向男人的懷抱。
黑暗中兩人的皮膚貼在一起,平添幾分灼熱。
張起靈也環著她,逐漸睡熟。
睡夢裡,紀初桃的靈魂又被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牽引著到達了一個新地方。
她又夢到了那個藏族女孩。
女孩抱著尚在繈褓中的小官,雙膝跪在冰冷的石板上。
她虔誠地低著頭,懇求坐在上位的和藹老者,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顆顆滴落。
冰涼的淚滴掉在小官的臉上,讓他忍不住哭出聲。
“上師,求您答應我的請求,小官回去以後,請您把我葬在藏海花下。”
她這樣說,臉上湧現出無儘的悲傷。
“如果有一天小官重新回到這個地方,請您告訴他我一直在等他。”
“我會用最後的三天陪伴他。”
上師臉上帶著悲憫,手輕輕放在她的頭上。
“孩子,你已經為他選擇了道路,總有一天,他會回來的。”
紀初桃站在藏族女孩旁邊,看著她懷抱中的小官,忍不住用手輕輕戳了一下他的臉蛋。
原本還在哭的小官這時突然笑了起來。
藏族女孩看見小官的笑臉,眼淚又順著下頜滑了下去。
等出了宮廟,便見一個人早就等在外麵,看到她出來後,那人直接上前搶走了繈褓。
紀初桃見狀跑過去阻攔,手卻直直地穿過男人的身體。
“白瑪,這是你最後一次能見到他,馬上我就要帶他回去本家,你以後……”
男人說到這,似乎不想再繼續,他抱著小官,直接轉了身。
“小官,小官!”
白瑪噗咚一下跪在了地上,聲音淒厲。
紀初桃眼眶一酸,不斷嘗試著去搶回小官,可是她一次又一次嘗試,卻又一次一次毫無所獲。
她的手就像流光一樣不斷穿過那男人的身體。
最後,男人還是帶著繈褓裡的小官下了雪山。
而她留在山上,看著白瑪毅然決然地服下藏海花,永遠沉睡在那一片火紅的藏海花下。
等待著一個不知歸期的孩子。
紀初桃身體一顫,猛的驚醒,直接從床上坐了起來。
一直在旁邊看著她發呆的張起靈馬上過去握住了她的肩膀,無聲地安撫著她的情緒。
紀初桃看著他,直直地望進他那雙淡然如水又如墨漆黑的眼睛,忍不住伸手撫了上去。
纖細的手指輕輕摩挲著男人的眼眶,從他的眉角開始,慢慢劃過他的眼皮、睫毛、眼角。
人類最脆弱的器官被掌控在他人手裡,他卻沒有任何退縮,連顫動都沒有一下。
“張起靈——”
女孩嗓音又嬌又柔,隱隱還帶著幾分顫抖。
被叫著名字的男人低低地應了一聲。
“嗯。”
紀初桃忍不住撲進他的懷裡,不知道為什麼,她看到張起靈的那雙平淡的眼睛,總是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張起靈坐在床邊,被她抱的微微一仰。
接著不甚生疏地撫摸了一下她的頭發,補充了一句。
“我在。”
“我這兩天做了一個夢,夢到一個女孩。”
紀初桃忍不住把夢境和他分享一下。
“她的孩子被人奪走了!我好生氣,那個人好壞,但是在夢裡我又搶不回來,隻能看著他把孩子搶走,然後我就氣醒了。”
張起靈沒想到她這兩天每次驚醒都是因為這個,那她口中的小官是女孩的名字、還是那孩子的名字?
“沒關係,夢已經醒了。”
他聲音淡淡的,帶著一股撫平人心的力量。
紀初桃聽他的話,點了點頭,抹了兩下眼角。
她似乎在現實裡也流淚了,總覺得眼角緊繃繃的。
不過抹了一把眼角後,她瞬間又覺得自己有點丟人,都二十歲了,做個夢還要撒嬌。
紀初桃小臉紅紅地退出他的懷抱,緊接著一溜煙跑下了床,直接進到洗手間裡,留下句話。
“我先去洗漱,你等我呀。”
等她收拾完,門也被吳邪敲響了。
看到她身後的張起靈,吳邪哪裡還不知道自己的阻攔失敗了,不過紀初桃那個得意洋洋的神氣模樣,簡直疼人。
他眼裡就隻剩下這麼個嬌俏的小妹妹,哪有心思防狼了。
一個屋就一個屋吧,反正人倆本來就是一對情侶,他閒著拆什麼婚呢。
“走,吃飯去。”
張起靈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穿好了衣服,紀初桃也沒問,反正挎著他的胳膊就下了樓梯,來到招待所隔壁的飯店。
海南的航班已經封了起來,他們暫時都沒辦法走。
輪船也停了,大概要等這陣風暴過去以後才能返回海口,所以他們乾脆安心地在招待所住了下來。
紀初桃這次出來也帶了自己的銀行卡,裡麵有小幾百萬,足夠他們花銷的。
她向來沒有為錢財發愁過。
“隨便點,我買單!”
少女小手一揮,非常有派頭。
他們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將近中午了,因為天氣的原因,飯店裡沒有什麼人。
“哎呦小天仙兒,你這麼大方啊!不會是你家小哥的卡充公了吧?”
胖子擠眉弄眼。
“沒呀,是我的卡,我估計他的錢都用來買三爺的那把黑金古刀了。”
紀初桃小聲地和胖子吐槽。
不過耳尖的張起靈還是聽到了,默默地看了她一眼。
紀初桃沒發現,親親熱熱地湊到他旁邊,問他想要吃什麼。
張起靈看了一眼菜譜,手指指了一個菜。
胖子和吳邪也十分不見外地點了好幾個大菜,外加上一盤紀初桃點的白切雞。
滿滿一桌直接讓他們吃了一中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