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不拉幾的年輕人應該是有些怕他,忙陪笑了幾聲。
“最近我是虛了點,您放心,這趟買賣做成了,俺們就再也不用到這山溝溝裡來了,俺們跟著王老板和李老板到香港去見識見識,也過過上等人的生活,對不?”
那瘦子話音剛落,其中一個廣東口音的人就接上句。
“嗨啊嗨啊,沒問題啊,我們說好的嘛,你們把東西搞定,有多少我們要多少啊。”
這幾個人沒聊什麼有營養的話題,紀初桃聽了半天也沒得到什麼有用的信息。
但從聊天內容上看,他們的確是一幫倒鬥的,其中引線牽頭的便是那個從廣東來的李老板。
大概他們這些人也合作了很久,所以聊起天沒什麼大顧忌。
沒多久,那個最先開口的年輕人就攛掇著李老板給他們講講這次的大墓。
那個李老板笑了笑,似乎猶豫了一會兒,然後才慢吞吞地開口,好像很不願意講似的。
“就給你們說個我祖上的故事,和這次的地方有點關係。”
李老板說的是北魏時期的事情。
那個年代兵荒馬亂,一天不知道打多少仗,成年人都死光了,他的先祖也就是李家先祖,不到六歲就得出去放牛,維持家計。
那一年村子附近發生暴亂,官兵來鎮壓,村裡人都逃難去了,李家先祖一家來不及走,隻能躲在屋子裡麵。
外麵殺的昏天黑地,一直到第三天才平息掉。
李家先祖戰戰兢兢偷偷爬出去看,發現滿地隻有屍體,甚至還有很多沒斷氣。
他嚇得發呆,跑去找他的牛。
結果進牛棚裡,沒發現牛,反而在稻草中看見了一個傷兵。
那個傷兵是個啞巴,不會說話,傷的已經非常重了,李家先祖當時年紀還太小,無法分辨這人到底是官兵還是造反的。
隻是看這人可憐,便幫他止了血還喂了水,但那啞巴士兵傷得太重,沒多久就不行了。
臨死的時候,啞巴士兵給了李家先祖一卷寫滿字的麻布,還做著手勢,讓李家先祖好好保管。
可惜李家先祖那一輩,家裡都是文盲,沒有一個識字的,根本不知道上麵寫的是什麼。
後來天氣大寒,凍死了不少人,家裡人就把這塊布做成了棉衣。
李家先祖成年後被征當了兵,在南北朝的征戰中屢建功勳,不過那時朝代更迭飛快,到那先祖晚年時,家勢又逐漸衰落。
最後死的時候,陪葬的東西隻剩下那條棉衣。
之後他們李氏家族經過幾次興衰更替,直到晚清遷祖墳時,這個棉布才重新出土。
那時已經是李老板的爺爺輩,他爺爺覺得這塊布曆經千年保存完整,應該是個了不得的東西,便把這布交給家裡一個做古董生意的人。
那人一看便發現,那塊布的名堂還真不小,上麵的字叫做啞文,是傳說中啞巴才能看懂的字。
說到這裡,李老板忽然問道。
“你們可知道這塊布是用來做什麼嗎?”
這時,一個身材瘦削、看起來有點歲數的老頭開口說道。
“這個在下倒是略有耳聞,當時北魏有一隻軍隊,都是啞巴,這東西是他們傳遞機密的東西,上麵的字都是啞文,一般人看不懂。”
“聽說這隻北魏的軍隊是沿襲曹操的摸金校尉,明裡是皇帝的護衛,暗地裡也做著倒鬥的買賣,因為是啞巴、又用啞文交流,所以他們的行跡一直非常神秘。”
李老板哈哈一笑,”師爺果然是師爺,那你知道那麻布到底是什麼東西?“
那師爺頓了頓,似乎想到了什麼,驚訝地問道。
“李老板,莫非你說的那塊麻布,竟是‘河木集’”?
紀初桃眉心一跳,“河木集”是什麼東西?
她看向張起靈,發現這人也在全神貫注地聽著下麵的動靜,察覺到她在看自己後,輕輕捏了捏她的手。
那師爺在這夥人的裡麵似乎是一個軍師的角色,懂得非常多。
“傳說啞巴軍找到古墓之後,通常並不急於開挖,而是記錄下來用馬踏平,灌上鐵漿子,等到需要的時候再根據記錄重新找回。”
“這記錄古墓位置的東西就叫《河木集》,取何處有墓之意。”
師爺解釋的清楚,李老板也沒再補充,不過祖傳下來這麼好的東西,如今他們已經將上麵的鬥倒了個七七八八,隻剩下最後一個。
那年輕人一聽,趕忙問道最後一個墓是什麼墓。
隻見李老板皺了皺眉,說道。
“這個倒沒有詳細記載,不過白布上說,這個鬥裡的寶貝,凡人無法消受,是集品種的極品,比秦始皇帝還要好上三分。”
聽到這,紀初桃倒真有些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地方孕育出的寶貝,竟然有凡人無法消受的說法。
難不成他們能在墓裡發現什麼東西,比如說……天授?
她正聽在興頭上,忽然耳邊傳來了吳邪的發小——老癢的幾個特彆清楚的吐字,尋著聲音望過去。
發現吳邪和老癢正趴在灌木叢裡,也在聽這幾個人的小話。
此時吳邪捂著老癢的嘴,嚇得滿頭大汗。
而那五個人已經相互開始打眼色,顯然他們也發現了周圍有其他人存在。
雙方僵持著,反倒在樹上的倆人竟然沒有一個人發現。
紀初桃推了推張起靈的肩膀,示意他要是那幫人狗急跳牆就下去救人。
在她擠眉弄眼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
隻見遠處突然出現一排光亮,四五隻手電正向他們這邊靠攏。
是巡山隊來了!
泰叔那邊也輕聲叫了一聲。
“撤。”
說完那幾個人匆匆忙忙把火踩滅,背起裝備就往森林深處跑去。
紀初桃掀了下唇角。
他們兩隊人現在做的都是見不得光的買賣,他們現在做什麼都得避著人。
確認李老板他們隊伍消失以後,張起靈也帶著她跳下樹,去追逃跑的吳邪和老癢。
吳邪躲開巡山隊後也沒走多遠,找到他倆很容易,不過晚上隻能休息在森林裡。
森林多鳥獸,紀初桃就找到一片大葉子放在她和張起靈頭上,避麵早晨被鳥糞淋一身。
果然,第二天早上。
吳邪和老癢都被灌溉了一頭鳥糞,紀初桃嫌棄得要命,躲得他們倆老遠。
回到昨天的地方一看,已經完全找不到那夥人的蹤跡了。
他們隻能順著茂密的森林繼續往上走,以遠處一座山峰為方向,悶頭走了一小天。
不知什麼時候,山勢轉陡向上,前麵出現了一麵峭壁,一排不知道什麼時候修建的棧道修在上麵。
棧道年久失修,已經呈現出一種暗綠的潮濕的顏色,上麵還纏繞著大量的春華藤和豬草,似乎很久沒人走過。
吳邪剛想爬上去,就被紀初桃一把拉住。
“吳邪,彆爬,太危險了。”
這木頭棧道不知道有多少年了,看著就很危險。
還沒等他們想出下一步怎麼辦,一邊的樹林裡有人喊叫到。
“喂!你們是乾什麼的?”
紀初桃回頭看去,隻見一隊人馬從遠處走來,都是當地人的樣子,有男有女。
看樣子他們似乎就是對麵村裡的人。
吳邪上去充當外交官,紀初桃和張起靈就站在原地。
“就你們那賊摸賊樣,誰知道你們安的什麼心?你們這樣的人俺見多了,不是去挖墳的就是偷獵的,想騙老娘,你還不夠火候!”
不知道怎麼回事,那邊忽然吵起來了。
紀初桃本來還想去看看什麼情況,但見到老癢突然把吳邪推開,自己頂了上去。
她挑了下眉,看著老癢遞錢,隨後對方男人陪笑著臉,有些無奈。
山裡的風氣一般是男人當家作主,女人都沒什麼說話的地位,女人的老公瞪了她一眼,她就不敢再囉嗦什麼。
紀初桃看的不耐煩,卻也沒講什麼,就和張起靈默默跟著他們。
村民裡麵不斷有人往他們倆的方向看過去,尤其是男人,都會多挖紀初桃的臉兩眼。
山裡麵可沒有這麼好看水靈的大姑娘,但他們都看得出那個身背長刀的男人不好惹,所以沒人敢靠近他們。
走了一會,到了一處草地茂盛的地方,村民們開始乾過,紀初桃他們便站在一旁查看地形。
秦嶺山脈繁多,一座接連一座,一片鬱鬱蔥蔥根本分不清楚到底哪裡能藏寶穴。
唯一來過的便是老癢,但就連他也不知得走多遠才能到那個地方。
村裡人打完豬草已經是晚上,他們又趕了一段時間的路,前麵突然出現一個采藥人搭建的窩棚。
紀初桃看了一眼老癢,發現他臉上突然煥發出了光彩。
估摸著這地方他恐怕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