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淨懿臉色越發難看,掩在袖中的手,力道大到都快將那手骨給捏碎。
在她看來,沈今安這個笑無異於是在挑釁。
聖上對這個皇子的偏愛是有目共睹,單獨為他開了多少次先河。
在位期間便立他為王,賞賜封地。更是準允他操練隻聽命於他的鐵騎軍,能夠佩劍入殿的也隻有他一人。
沈淨懿被他剛才那個笑弄得都快氣瘋了。
五皇子看熱鬨不嫌事大,在她的怒火上瘋狂添柴:“鎮南王舟車勞頓數日,想來身子乏累。可惜他性子怪異,不喜異性觸碰。我瞧六弟這手生得這般嬌嫩,和女子無異,不如待會隨鎮南王一起回了府上,給他按按?”
竟然把她比作按摩婢子。
沈淨懿看了他一眼,懶得同他廢話。她也隻有在麵對沈今安時才會控製不住情緒和怒意。
與其說是怒意,倒不如說是妒恨。
她在淑妃身邊活得如履薄冰,膽戰心驚。長期接受的洗腦教育讓她骨子裡便將沈今安認定為對手。
可她又不如他,處處都不如他。每次受到懲罰也全是因為他。
所以她恨他,她隻是覺得,她應該恨他。
眼下這氛圍令她不適,她倒是想直接離開,可三皇子不出來,他們誰都沒辦法挪動一步。
好在聖上並沒有留他太久,大約是心疼自己的兒子,在南邊治水必定是沒有睡過一個好覺,又趕著回來複命。
一路舟車勞頓,定是累壞了。
聖上同他一起出來,百官又跪,這次幾個皇子也一並跪下了。
五皇子見縫插針,請命聖上:“父皇,兒臣鬥膽。三哥這一路顛簸,想必身子肯定疲累不堪。聽聞六弟精通按磽之術,不知道願不願意替三哥疏通疏通全身筋脈。”
沈淨懿看了他一眼,然後上前行禮:“父皇,聽一手拙,唯恐傷了三哥。三哥舟車勞頓,還是請手法專業的宮人伺候吧。”
沈今安笑容輕慢,一身蟒袍朝服被他穿出清雅之姿。
他從容走到沈淨懿身邊,身量比她高出一個頭還要多。
看她時,甚至還得彎腰,這般舉動,仿佛在對待稚童一般。
“還是聽一來吧,正好多日不見,哥哥想同聽一敘敘舊。”
沈淨懿抬眸,對上他的視線。
他臉上眼中俱是笑意,並無半點鋒芒。
沈淨懿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佩劍上,一種強烈的恨意,讓她想要不管不顧,直接拔劍出鞘,捅進他的胸口。
可她還是強行忍下。
最後聖上都發話了,話裡說的是讓她去一趟鎮南王府,兄弟敘舊。
話外的意思,就是讓她去給這位三哥按磽。
讓一位皇子,做宮人姬妾才會做的事情。
今日回宮,怕是又要被母妃罰了。
想到全是蛇的蛇窟,她認命地閉眼。
出宮後,沈今安邀請沈淨懿同乘一匹,她瞪了他一眼,翻身坐上一旁的棗紅馬背上。
鎮南王府距離不遠,半炷香的時辰便到了。
沈今安愛潔,這次疏通水道治理洪災,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更彆說洗浴了。
才剛回府,他便讓人將六皇子帶去他寢臥,他沐浴完就來。
沈淨懿一言不發,在宮人的帶領下進去。
沈今安十六歲隨軍上陣,殺敵無數。
就連臥室也放滿了冷兵器,入門便能瞧見頂上的牌匾寫著鮮衣怒馬。
是當今聖上親自提筆,在他十五歲那年徒手生擒山間猛禽白虎時寫下贈予他的。
而牌匾下方的烏木劍架上放著一柄玄鐵劍。
沈淨懿也不是從小就恨他。至少在十歲之前,她都還是那個喜歡跟在他身後,一口一個三哥哥的幼弟。
十歲之後,她第一次被扔進蛇窟,母妃開始沒日沒夜的給她灌輸那些思想。
三皇子與她是死敵,他就是她命裡的劫數,她如今遭受的所有苦難都是因他而起。
“你該恨他,最好親手殺了他!”
沈淨懿每次看到他,腦海裡都反複回蕩著母親的這句話。
她要恨他,她要親手殺了他。
沈今安沐浴更衣完,開門進來。
他換了衣服,仍舊一身素的常服,柔順長發散落,負手進來,臉上始終帶著笑意。
柔和月光之下,竟然有幾分貌美昳麗。
他順手將房門給關上,阻了外麵的蟲鳴嘈雜。
動作自然的在床上躺下,撩了披肩長發等著她給自己按摩。
沈淨懿眼神陰狠,走到床前,從他腰後往上按。
她力氣小,按起來和撓癢癢沒區彆,更彆說是隔著這麼厚的衣服了。
沈今安單手支著臉,長發在枕頭上鋪開,烏色綢緞一般。
他那雙桃花眼滿是笑意:“六弟這力道還是太小了些,想來是這身衣服妨礙了你。”
他坐起身,解開腰間玉帶,沒了束縛,衣服散開。
他一件一件地脫,直到一件也不剩。
露出那副新傷疊著舊傷的軀體,和沈淨懿比起來,他反倒一點也不像個在深宮中養尊處優的皇子。
明顯是被戰場的粗糲沙塵侵襲過的,那張臉倒是生的毫無瑕疵,唯獨這身子。
握劍殺敵練出的健碩肌肉,以及隨著歲月更迭而變淡的傷痕。
有好幾處格外明顯,能想象當時的凶險程度,恐怕再深個一寸,便能直接要走他的性命。
見她視線落在自己的傷口上,眼神晦暗不明。
沈今安坐躺在床榻之上:“六弟這是心疼哥哥了?”
壓低聲音的語氣,輕到都快溢成氣音了。
沈淨懿抬眸看他,心疼?她隻是在想,這刀為什麼不能再往前挪個一寸,最好將他整個紮穿方才解恨。
她不同他廢話,隻想趕緊完事趕緊離開這裡。
沒了衣服做阻擋,她的手放上去,每一寸肌肉都在發熱,同時跟隨著他的呼吸又不斷變硬。
他呼吸稍顯急促,尤其是當她的手放上去的那一瞬間。
沈淨懿空著的那隻手,摸了摸自己藏在袖中的匕首。
隻需要一下,隻需要這一下,她就能要了他的命。
“聽一,太傅給你講學時沒教過你嗎,不管做任何事,都要專心些才好。”
他手把手教她,該用多大的力道,該按什麼地方。
他握住她的手腕,纖細到他稍微用點力就能折斷了。
手碰上去的那一瞬間,正好摸到沈淨懿拔出一半的匕首。
她心裡一驚,抬眸看他,恐懼全寫在臉上。
打架她肯定打不過他,就她那點三腳貓的功夫,估計才出手就被他按在身下了。
在她驚恐的瞬間,他卻像是沒有察覺到一樣。
將她的手沿著自己小腹一路往上:“聽一平時在家給自己按過嗎,這麼小的力氣,自己給自己按,會舒服嗎,能有感覺嗎。”
他一邊笑,然後鬆開了手,讓她自由發揮。
身子微微後仰,平躺在床榻上。
他的胸腹,他的脖頸,都暴露在她眼前。
隻要她拔出匕首,這個世界上就再也沒有沈今安這個人了。母妃也不會再生她的氣,她也不會被扔進蛇窟裡。
可是。
她還是將手放在他肩上,輕慢地按著。
文武百官和整個鎮南王府,包括父皇都知道她今天來了鎮南王府。
他要是沒了,自己第一個就得給他陪葬。
她雖然恨他,但基本的理智還是有的。
沈今安看到她糾結掙紮了這麼久,最終還是專心地給他捏肩,唇角勾起一道意味深長的笑。
她按的敷衍,這裡按幾下,那裡捏幾下的。
沈今安卻逐漸皺起了眉,呼吸也變得沉重幾分。
沈淨懿瞧見他這副模樣,心裡有了疑惑,這人這是怎麼了?
他難堪地彆開臉,牙關咬緊,本就淩厲的下顎更是繃緊到極限,仿佛隨時都會掙斷的一根線。
瞧著,竟是格外難耐。
偶爾扭動身軀,蹭蹭身下被褥。
沈淨懿心中升起猜想,莫非他這些時日去治理洪災,落下病根了?
也對,天災之後必有瘟疫,若是他在那邊染上頑疾......
想到這裡,沈淨懿興奮到全身血液都沸騰了。
不需要她動手,就連老天都要幫她。
她越想越興奮,手上的力道也加大了些。
一陣難耐的悶哼傳來,她收攏了思緒,沈今安神色怪異,笑容也有些勉強:“聽一,你弄疼哥哥了。”
他說話時呼吸聲很重。
沈淨懿心情好,與他說話的語氣也難得緩和些:“我看三哥臉色不太好看,可是身子不適?”
他拉過被子蓋在身上,似乎想要遮蓋住什麼。稍微坐起了上身:“不礙事,我稍作休息自會恢複。今日勞煩聽一了,天色不早,你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沈淨懿仔細端詳他的神情,發現他的忍耐已經在了岌岌可危的邊緣,隨時都有破裂的可能。
她心中冷笑,自然不肯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兄友弟恭地握住他的手:“三哥,聽一會一些醫術,讓聽一給你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