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翩隔著門,問:“何人?”
她心裡清楚,能有資格來敲門的隻有兩個人,可還是想問清楚。
“姑姑,無月。”
小時候,無月叫的還是姐姐,待他長大一些,便按著禮數叫桃翩。
“李宗主終於放你的假了。”
桃翩把門開了,想起師祖的囑咐,把藏好的一箱子丹藥搬了過來。
儘他似乎和走前沒什麼區彆,穿著從前的黑衣。
變化的是,戴了青黑色鬥笠,用紗遮著麵。
從小看著他長大的桃翩,還是看出了一點端倪。
靈氣更冷了,不像個孩子。
他走過來,終於問了一句。
“她回來了嗎?”
桃翩搖頭。
說完,很快的,她還沒得來及眨眼睛,夜無月走到了門口。
“師祖,師祖要帶給你的,她很掛念你,讓我有空問你。
你,在六合宗過得好嗎?”
夜無月關上了門,淡淡地留下一句話。
“我不要她的東西。”
桃翩懷疑,夜無月真身是雪妖,他走後,九思山的風雪驟然停了。
天氣變回終年的晴朗。
不用為師祖的生命安危擔心,桃翩安心地和桃實繼續守在九思山頂。
不知是六合宗的修行生活太過繁忙,抑或是彆的原因。
此後的四十七年裡,夜無月再沒有來過。
而師祖雲遊了快五十載,期間從未回來過。
桃實揮動著手裡的掃帚,把地上的桃花掃到一邊。
“一定是雲遊到了人間,師祖見了人間的塵世美景,過得比修行快樂多了。
不願回來了。”
桃翩篤定地搖頭:“師祖會回來的。”
桃實聽了麵露苦澀,雙人的對話消失在桃花落下的聲音裡。
六合宗山頂有一秘密山洞,為宗主李庸親自開鑿。
門口有暗石嚴絲合縫地遮蔽著,僅能容納兩人的空間。
彌墟子帶著他親手雕刻的玉葫蘆,坐在李庸的對麵。
李庸手裡拿了幾塊發著奇光的透明石塊碎片,麵露懊悔之色。
“彌兄,你我還是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元嬋不愧是有大乘修為的人,有時候還是能從沙海裡發現璞玉。”
彌墟子嗤笑一聲,答:“李兄的意思是,元嬋收了個天資比她還高的徒弟?
而你,讓他受了快要五十年的刑,六合宗最重的往生刑。
讓我想想,應該是。
你派人蒙住他的眼睛,銬住手腳,讓他墜入關押千年妖獸的牢窟之中。
點上攪動情緒的香,讓他被妖獸蠶食。
我先前叮囑過你,麵子上要向元嬋交代得過去,不要把人害死了。
這讓我難做。”
李庸麵色嚴肅:“正是因為往生刑,我偶然間發現他的天賦。
我沒想讓他斷氣,五分鐘後,我掐著時間點過去時。
他的臉上全是傷疤和血,身邊有三架完整的白骨。
他把那三頭有兩千多年修為的妖獸殺了。”
彌墟子:“我看是你想得太天真了。那僅僅是一次偶然罷了。
他的師尊是元嬋,不知道能塞給他多少法器符籙。
應付一兩年沒有問題。”
李庸肯定地點頭:“從那以後,我每日都會對無月實施往生刑。
關押時間從半日,到一整天,掐著他咽不了氣的那一刻,去查看情況。
五十年裡,六合宗關押的妖獸,他要殺完了。”
“我還是存著元嬋幫助他的狐疑,用元嬋激了他幾句,拋出了引靈石。
不過一呼一吸之間,引靈石在我麵前碎了。”
彌墟子坐不住了,站起身來,大喊:“上一個擊碎引靈石的,是元嬋!
這樣的天賦,為我們所用,多好。”
李庸也站起身:“你以為我沒有這樣的想法嗎?
前不久,我問他‘你的師尊把你拋在這。
這往生刑,就是她特地吩咐我為你準備的。
你所受的所有苦,都是她支使的。怎麼樣,你恨元嬋嗎?’
他像是想起了什麼天大的仇恨,咬著牙說‘恨’。
我趁機說,隻要你離開上元宗,改拜我為師,即刻不用受刑。”
彌墟子理所當然地回答:“他一定同意了,誰願意死在往生刑下。”
李庸的力氣大到似乎要捏碎石板桌。
“此刻,夜無月還在萬妖窟受刑。”
彌墟子憤怒了:“如此不明理之人,既不能為我們所用,必須速速毀之。
時間一長,恐又會出一元嬋似的人物,威脅我二人的地位。”
李庸:“我已徹底關閉萬妖窟大門。
七日後,夜無月會變成一腐屍,永遠地成為供奉六合宗萬妖窟的,一份極好的養料。”
彌墟子還是有些憂慮在身上。
“萬一,元嬋突然回來。”
“我們就是賭,七日內,元嬋不來。
五十年裡,六合宗和上元宗沒有查到任何她的行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