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滴石穿 仰望天空的貓與烏龜(1 / 2)

迷夢東京 sisfuly 4303 字 9個月前

沈夢從咖啡館出來一直走到薑堰所在學校不足三公裡之處,她的雙腿酸痛不已,中途進一家便利店買了純淨水。

接著走了大概一個半小時,她坐在公共座椅上暫作休息,兩隻胳膊蒙住臉,隻露出兩隻陰鬱沉沉的眼睛。

對麵草地一個小女孩在媽媽的扶持下蹣跚學步,再遠處一隻金毛幼犬掛著鏈子快樂地往前蹦跳。沈夢呆呆地注視著,那小女孩朝著她露出陽光般燦爛的笑容。

沈夢輕輕地揮了揮手,小女孩的媽媽也向她含笑問好。

沈夢再度將臉埋進胳膊裡,良久過後,沈夢拿起純淨水徑直往前走。跟薑堰發了信息,她想要一個人在外麵走走請不用擔心,所以特地往人群多的地方經過,不隻是避開那群惡徒,還有一點原因大抵是不想一個人被孤獨吞噬。

是的,她很孤獨。

明明什麼都不缺,家境優渥,留學海外,有體貼照顧的竹馬在這邊陪伴著,想要什麼隻要努力就能夠得手...可是她又覺得除了這具可觸摸的身體,除了尚存溫度的體膚,空空蕩蕩,像拋入什麼東西都有去無回的黑洞,一條沒有意義的黑路,一場真相早已揭曉的懸疑劇。

沈夢是導演專業的,倘若拍攝現在自身處境。從遠景及近景,蕭瑟冬景下無數來往行人,唯獨她失魂落魄地行走在路中央,熱鬨是把她隔絕的。

她路過一家店的櫥窗,玻璃裡映出落寞的臉,再往深處凝視,映出濃妝豔抹的女人模樣,下一刻,她的目光和沈夢的目光交織一起。

女人隨即向她抬抬手,起身從裡頭走出:“好久不見。”

菊池伽凜,五十嵐沙笑所在樂隊架子鼓手,那個製止露西抽煙的女人。

紮起那尾性感美麗的黑卷,如天鵝般昂著優雅的脖頸,一身連衣裙襯得更為曼妙有致,比在酒吧時收斂鋒芒,活脫脫畫冊裡的古典美人。

“你好。”

沈夢抬頭才注意到她出來的店鋪是一家首飾店,精致乾練,有客人停住腳步進了店裡挑選飾品。菊池伽凜微側身讓出通向店裡的通道,問她:“今晚我們樂隊有活動,你要過來嗎?”

“抱歉,我遇到了麻煩最近隻能在家待著,等下次再看你們的演出。”沈夢直接坦白,含糊其詞慣讓人覺得敷衍與不誠心。她還記得那晚菊池伽凜讓露絲掐掉香煙,在酒桌上和隊友聊天時迷人的神態,所以沈夢對此頗有好感:“沙笑也有邀請我,我也很想再看一遍又一遍你們的演出,隻是最近實在沒辦法。”

“下次還有機會,沒關係。”菊池伽凜不以為意,又問她:“想要挑選首飾嗎?最近店裡新設計了飾品,進來看看吧。”

“沒想到夫人還開了首飾店。”沈夢跟著菊池伽凜進店,有位客人在挑選飾品,沈夢就從另一邊櫃台看起,銀製項鏈,從最常見的款式到新潮項鏈,沈夢低著聲音,情不自禁感慨:“明明樂隊那麼狂野。”

“這家首飾店原本是我丈夫的,不過一年前他患病去世了。原先想把店鋪轉讓,不過這是我丈夫辭職開店五年來的全部心血。他親手設計製成的項鏈被隨意處理是很殘忍的事,我便想著等到項鏈全部售出再轉手店鋪,沒想到有很多人喜歡著我丈夫設計的項鏈,所以這家店時至如今也還開著。”

沈夢隔著發著亮光的玻璃櫃虛虛觸碰著項鏈,銀鏈邊緣隱隱發光,一顆流星點綴在鏈尾,是很乾脆不繁瑣的款式,沈夢完全被這條項鏈吸引住了,菊池伽凜看麵前的少女著迷的樣子,微微笑著:“這是我丈夫在三年前設計的項鏈。”

“感覺和周圍相比很不一樣。”

“那段時間我丈夫查出重病,在醫院休養了很長時間,我也暫停了樂隊工作,維持店裡生意。”菊池伽凜揮手拂過玻璃櫃,頂部的燈光線分明,將一件件項鏈映襯光彩:“回家那天是深雪夜,我們的車在半路出了故障,等了半個小時才等來救援。我丈夫自從得知病情開始自暴自棄,房門緊閉,一連創作了幾十幅設計圖,最終一改往日風格設計並親手打磨出這條項鏈。”

“他說這是自己所想的生命的真諦。”菊池伽凜苦澀一笑:“我丈夫引以為傲的設計之一,卻也是最少人購買的項鏈。三年過去了,這也隻是第三條。”

沈夢手指輕輕摸著玻璃,眼底滿是渴望,直勾勾地盯著這條項鏈。菊池伽凜被她的渴望逗笑,說:“很喜歡這條項鏈的話,還請你收下吧。想來這也是緣分。”

沈夢目光下移,落到項鏈的標價上:八萬五千円。

“現在我沒辦法買下這條項鏈。”沈夢眸光發亮,好像這條熠熠生輝的項鏈從她黑不見底的生命裡燃起星火:“兩個月,兩個月內我一定會買下這條項鏈的。”

八萬五千円對沈夢來說並不算奢侈,她的卡裡尚有餘款,再不濟打一通電話向爸爸媽媽告知心意,自然也會撥來錢款。

隻是...容我幼稚一回吧。沈夢默默握緊手,像是決心已定。

“明明現在就能收下這條項鏈。”既然沈夢已下決定,這條項鏈也少有人光顧,菊池伽凜說:“我會幫你留著的,兩個月以後它隻屬於你。

“不。”沈夢拒絕了她的好意:“請它就像平時一樣吧。就像菊池女士說的緣分,或許真正的有緣人就是下一個進店的人。”

菊池伽凜不置可否。從認識眼前的少女以來是她第一次聽到如此堅定的口吻,從隔著玻璃發現她失魂落魄到現在神采奕奕,到底經曆了怎樣不為人知的奇妙的轉變。

她雙手抱胸,突然明白五十嵐沙笑為何會把她帶來樂隊。

“旁邊那條項鏈。”沈夢順著菊池伽凜的視線一同落向那條明明纏繞交錯,不可分離,緊密相連近乎窒息,卻又輕悠悠垂落一顆碎鑽的項鏈。菊池伽凜低啞的聲音再度響起:“第一位看中的客人是沙笑。”

沈夢猶豫著會不會自己的疑問失禮了,想了想還是問出口:“請問你們的樂隊成立了多久。”

“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