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斛看似恢複得不錯,但身子骨仍由於餘毒未清的緣故而精神屢屢不濟,從前可以一天十二時辰站崗的貼身侍衛如今一天有一半時間是在睡眠中度過。三兩不禁想起了自己當初中了容家堡秘毒的情形,不知趙斛當時可有喜歡上自己,不知他當時是否像現在自己擔心他一樣擔心自己。
趙斛睡覺的時間,三兩最多的就事徘徊在施楓的房門前,焦急地希望出現電視劇裡凡是進醫院必然會出現了醫生忽然推門而出的情節,當然三兩希望這個醫生帶來的是好消息。但是依舊沒有消息。
趙斛醒來的時候,三兩總是陪著趙斛,喂食喂藥親自動手,趙夫人誠惶誠恐地說尊卑有序,三兩一開始並不覺得趙夫人事這般迂腐的人,倒是從林見影大爆三公主同太子的往事之後,趙夫人似乎總是有意無意地不讓趙斛和三兩獨處,還對三兩有點芥蒂。
直到某天,三兩很狗血地無意中偷聽到了趙夫人同趙斛之間的談話,才確定,那些遲鈍如三兩都能感覺的異樣就不再是“似乎”而是“確實”了……
“嬰齊,三公主是萬萬進不得我們將軍府的。”趙夫人的聲音。
“為何?自古就有許多公主許配給將軍的先例以穩固兵權。”
“三公主又如何相同?如今新帝即將登基,若真如影兒所說,新帝又怎會同意三公主下嫁他人?若真真嫁入趙家,恐怕更加招新帝猜忌!”
“你怎可聽林見影片麵之詞?”
“是否真有此事確實無從查證,但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作為將門,趙家經不起任何猜忌。你爹這次受重傷,我不想讓他回到戰場了,娘隻想你好好地儘快找個過得去的人家的女兒成親,趙家有後之後你就徹底地接替你爹的位置。”
趙斛沉默很久才說:“等我有命娶再說吧。”
“你!你這孩子怎麼就……你這樣說算什麼?故意氣娘?你怎麼能有事?你師父現在正為你找解藥!你怎麼會沒有命?”趙夫人說到後來已經哽咽了。
趙斛從來都不是那種會安慰人的人,儘管需要的安慰的那個之所以需要安慰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三兩不知道是否應該在這種時候進去,在屋裡沉默許久,再三思忖之後決定推門而入。
一進去有點尷尬,三兩還看到趙夫人在慌忙抹淚,三兩為自己方才隻顧著選擇進還是不進而忘了敲門這基本的禮儀。
“那個……”三兩在努力想開場白。
“公主來啦,我去看看嬰齊的藥煎好沒。”說完就退下了。
是了,自從那天之後,趙夫人也沒有再親切地喊自己三兩了,而且,趙夫人不是剛才才喂完趙斛喝藥麼……三兩有點小低落。
趙斛下了床,走過來牽起三兩的手說:“你跟我來。”
“去哪裡?你還病著呢!”
“我沒你那麼柔弱。”
“我哪裡柔弱了?!你是病人啊!喂!”
“即便我是病人,我還是能察覺到你方才在門外偷聽。”
三兩一陣尷尬,顧著偷聽,都忘了這個變態的世界裡那些武林高手有這種變態的技能。
施楓說了趙斛儘量不要運功,所以趙斛帶著三兩到馬房,隨手拐走一匹馬,提起三兩一同上馬,接著是狂奔。三兩想阻止想問去哪裡卻都因為還未能適應這種顛簸而快速且沒有安全帶束縛的奔跑而緊緊地閉上眼睛,死死地抱著馬脖子。其實趙斛又怎麼會不看好她怎會讓她有閃失呢?但是趙斛帶來的安全感是一回事,騎馬帶來的恐懼感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趙斛駕馬狂奔出城,到了韶州城外一處偏僻的山坳處,一直往綠意盎然的深山小路裡走,路的儘頭,竟然有一間靜雅的竹屋。
趙斛抱三兩下馬的時候三兩就已經開口問這裡是哪裡了。
“我奶奶家。”
“啊?你還有奶奶啊?”
“廢話。”這個問題簡直愚蠢啊,誰沒有奶奶啊……
“哦哦,不好意思,可是為什麼你奶奶不和你們一起住?”三兩疑惑,照理說在古代一大家子一起住才是正常的吧,不像現代,成家就多數同父母分開住了。
“她很固執,她喜歡這裡。”
“真有性格啊。”三兩有點害怕見到這個大家長……
趙斛用剛才說話的功夫栓好馬,牽著三兩的走走向竹屋門處,還沒敲門,門卻已經開了。不要誤會,不是自動感應門,而是趙老夫人聽到聲響自個兒走了出來。
三兩看到找老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好有氣質的一個老太太啊!容貌會隨著時間的流走而悄然被歲月摧殘,氣質不是天生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養成,在日積月累地培養中,一旦養成了氣質,便不會隨年齡的增長而輕易改變消逝。有些人喜歡模範彆人的裝扮動作姿勢,卻無論如何都無法模範到彆人獨具的氣質!
“嬰齊可有事?”
趙老夫人的第一句話就把三兩雷倒……就算沒事,晚輩看看長輩不也是正常的事麼……
“奶奶,心上人,給你過目。”趙斛說著,把三兩往趙老夫人跟前推了一把。
趙老夫人還真的很認真仔細地把三兩從頭到尾“過目”了一遍,像紅外線電子掃描儀那般細致……
“外表不錯。”很簡潔的回答之後問:“品行如何?”
“品行不錯。”趙斛回答。
“讓你爺爺過目。”趙老夫人說完就自個兒進屋了。
三兩又被雷了……趙家的血統好強大啊,都這麼冷淡寡言能少字就少字的呀……
未等三兩緩過神來,趙斛又牽著三兩繞道了竹屋的後麵,那裡有一座樸素低調的墳墓。兩人走到墳墓跟前,趙斛先跪下,磕頭。三兩看到墓碑上寫著:夫君趙嬴之墓。三兩想這趙嬴一定就是趙斛的爺爺了,於是也連忙跟著跪下,磕頭。
磕頭之時聽到身旁的趙斛輕笑。
“你怎麼這麼不嚴肅啊!”三兩義正言辭道。
“你可真自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