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桔醒來的時候,頭很疼,像被人打過似的。嗡嗡地好似有無數的蒼蠅在麵前飛。身下是一垛稻草,蓋在柴禾上麵,硬戳戳地硌得她的背很難受。眼睛又酸又腫,不敢去揉,隻把腦袋按了一會兒。
這間關著的柴房,有普通住宅兩個房間的麵積,所以不算小了,隻是低暗得很。黑燈瞎火地像聊齋似的,幽幽怨怨,陰森無比。還有一點奇怪的氣味,是關久了,空氣不暢通造成的,比香煙還要難聞,悶得讓人想吐,小桔急忙捂住了嘴,害怕是腦震蕩。
在她抬起袖子的時候,發現了一個令人驚恐的現象:丫咧,這身衣裳咋看著像是古代人的捏?
她急忙起身看。一身淡粉色的窄袖褶裙,細帶束腰,下擺墜著幾點梅花,袖口也拉著花紋。挺素淨的,料子摸上去倒也柔軟,是挺好看的,可是這領子為什麼這麼低,古代人也興開V領麼,還開這麼大,難道……
周小桔在幾秒內便腦補了賣入青樓寧死不從的小姑娘哭天搶地被關入柴房關禁閉的內容。然後感到這太雷了。
興許是做夢呢,鬨出點動靜來就好了。她掐了掐自己的臉,又往地上踩了幾腳,疼痛的結果讓她確認,的確是穿越了。
憑啥呢,這就穿了,還穿到疑似青樓後院柴房的境地。周小桔覺得這太離譜。被轟雷煞到的心情還沒有平複,又來一道天雷劈在身上,怎不教人焦躁怨忿堆滿心頭。她氣呼呼的有一車軲轆的話要說,可惜眼前能讓她撒氣的隻有那些稻草和柴禾,再亂踩很可能會有老鼠被驚出來。
突然發現穿越,而且是被關起來,當然會想要逃跑。畢竟要先見到外人才知道發生了什麼,小桔很快扔開負氣的想法,為防不自量力,她將身體略微貼近牆上比了一比,結果很讓她很沮喪。
據高度和骨骼的觀察,被她穿的這位姑娘年紀要小很多。頂多不過十五六,古代人發育早,說不準還要再減個幾歲。不管怎樣,這年紀正處於LOLI期,說話什麼的絕不夠氣勢,力氣當然就更不夠,要真鬨起來吃虧的隻會是她,所以即便小桔很應該馬上用身體撞門,衝出牢籠,去找“老鴇”對質,也隻能先等一等。
她決定要多挖掘出一點線索,這樣才會對她有利。還必須小心翼翼,很可能外麵有看守的人。
線索就在她的身上。小桔的右手大拇指餘有一圈紅油的痕跡。
小桔無意摸得手指粘粘的,她躡手躡腳地走到亮一點的地方,將就這些昏光看仔細,果然這些紅油,很像是摁過賣身契之後留下的印子。
這可糟了,看來多半是青樓。已經簽過賣身契,就算逃跑成功也很容易被抓回來。小桔想到這很可能是被打暈之後造成的,心裡將那個壞人罵了千百遍。
可是那個壞人是誰,沒有人來告訴她,她永遠不會知道。所以小桔決定暫時示弱,以待他人疏於防範。既然已經誘騙她簽了賣身契,也就是說那個人很快會來見她,小桔將耳朵緊貼在門上,聽到有聲音靠近便趕緊回到草堆上裝睡。
解鎖拉栓的聲音之後,有一隻手推開了柴房的門。
這隻手是屬於一個女人的,肥得像豬爪。而這個女人隻有三十多歲,外觀麼,不敢恭維,很像一隻鵝,而且還是黃色的,馱在水裡不肯上岸的那種。
因為她的臉很長,是張馬臉,脖子很細,所以才說她是鵝,但是由於膚色暗沉,成不了玉頸,是地道的黃臉婆。身子沉沉的,臉上有不少痘痘,用重重的脂粉蓋住,好似靈異片中化的鬼妝。大概為了突出這方麵的缺點,她還特地換了一身白衣來見小桔。在這身白衣上,前後襟又有兩團牡丹,火豔豔的怒放著,花瓣特彆大,都有一瓣是缺了的,正所謂“富貴無邊”,害怕人家不知道她有錢。
對,她的確害怕這個。所以,她的頭根本是個刺蝟,上麵插得全是釵,綠的黃的翠的玉的,像外麵大街上冰糖葫蘆樹上的那些冰糖葫蘆串,插到沒有地方再下手。
大嬸,有錢不是這麼個顯擺法,你是被人施了邪術,還是想告訴彆人你是刺蝟精修煉成人?
當門開一半,幽幽的光從外麵照射進來,逆著向上看,給個鏡頭特寫,真能嚇死人。
小桔強自忍耐,心跳瞬間提升至一百八。
那女鬼飄啊飄,剛偷看時還在門邊,下一秒就漂移到她的身畔,咧牙咧嘴,也不知想哭還是想笑地將手摸去。
小桔再也不能忍受。存住一口氣,突然睜眼,將手一撥,把這女鬼推開,使儘全力地往外跑。
她自覺跑得挺快。但是那個“女鬼”比她更快,又是一陣漂移。竟繞過這丫頭出了門,攔在那裡,露出比哭還要難看的笑。
小桔瞧她的身形步法竟是虛的,不禁驚慌道:“你淩波微步啊你!”
唉。這裡不是天龍八部,這裡是轟雷夢的世界。它每集必有的話外音,倘若可以在這時響起,小桔就可以馬上明白,就因為她堅決不肯當托兒,而被“遣送”到這裡。
那麼為了方便她知道,體貼的話外音果然響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