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子不必過謙,小公子有膽有識、沉著冷靜,仗義相助,老夫很是欣賞。”老人笑道:“老夫姓薛名貢明,今日願結交公子這樣的忘年之友,公子意下如何?”薛……薛貢明我驚疑不定地望了老人一眼,看他也正定定地看著我們,趕緊把我內心的驚訝和疑問都壓了下去。要是還不知道他的身份,我就真是傻子了。我傻傻地站在那裡,看著隻在存在先生嘴裡的人物真切地站在我的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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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裡太醫”薛貢明,遺腹子,跟著疾病纏身的娘親生活,家境貧窮卻聰穎勤學,憑著一股擰勁兒考取了太醫官。就在殿試前夜接到了娘親病危的消息,那會兒他還沒有權勢,隻靠著雙腳趕回了十裡外的鄉下,見了娘親最後一麵。本來他不辭而彆是對國主的大不敬,是獲罪的,但當時的慕王爺感動他的孝心,給他向國主求了請。國主這才赦了他的罪,還親自執筆題了“十裡太醫”的匾額給他。
後來他做到了太醫長,秩正二品,不禁暗暗皺了皺眉頭。“官字兩個口,隨他們怎麼說,活都的能說成死的,把白的說成黑的更是沒什麼了不起了。薛太醫名聲是不錯,可到底怎樣的為人誰清楚,再想想張清的囂張,我突然發現身上的冷汗不停地冒,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兩步。人影一閃,洛輕靠了過來,我抬頭望去,他斜斜地擋在我身邊,雖然身影單薄,卻很給我安全感。
薛太醫見我們戒備的看著他,仿佛有些不自在,他略偏了眼光,“嗯哼!”又作勢清了清嗓子,這才轉頭看向我們,好像揚了揚嘴角兒,他輕聲說,“二位似乎不願意與老夫結交啊。”
“謝謝薛老爺抬愛。”洛輕含笑說,“晚輩名洛輕,這位是漓歌。”
“好,沒想到老夫這次出門能認識洛公子和漓姑娘這樣的小朋友。”薛太醫頗為豪氣地笑道,“二位這是準備去哪兒?”
“我們要去京都。”洛輕笑道。
“京都?”薛太醫微微一笑,拈著胡須道,“去投親?”
“去做點小生意。”洛輕微笑道,“生意做得好,就安家落戶了。”
“哦?”他點點頭,笑道,“老夫府裡正缺位侍衛長,不知洛公子可有興趣,老夫雖不能保證彆的,但二位的衣食住行絕對不比一般小商人差。”張清聽了臉色一硬,張嘴想說什麼,可看看薛太醫又咽了回去。我忍不住皺了皺眉頭,顯然張清不樂意了。我也不樂意,與虎謀皮,總比形同陌路安全些。不過轉念一想,以老太醫的權勢,洛輕若跟了他,倒也省吃些苦頭。
可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洛輕隻笑了笑,隨意地說:“給薛老爺子做事,自是洛輕的福分,不過洛輕已篤定了彆的主意。”話一出口,薛太醫一愣,但他為人深沉,也隻是挑了挑眉頭,定定地看著洛輕。我也是眼珠不錯地看著他……那雙黑黑的眸子正望向了我。我不知道我的表情含了幾分驚詫還是什麼,他愣住了,爾後又開心地笑。我傻傻地看著,隻覺得他開心的樣子讓人覺得很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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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薛太醫突然有些自失地一笑,“人各有誌,老夫也強求不了。”我有些怔,他的聲音已不再如方才那麼寬厚,隻是他說到“人各有誌”這幾個字時,聽著似乎加了幾分嘲諷的重音。
我下意識的握緊了洛輕,洛輕一顫,低頭看我,見我一臉擔憂,偷偷做了個鬼臉兒,有些不以為然地衝我笑了笑,接著就微笑著對薛太醫說:“家師留有遺言,希望洛輕去京城開家酒樓,家師對洛輕恩重如山,洛輕不願他失望。”
薛太醫的臉色稍稍有些緩和,仔細地看著洛輕:“原來如此,年輕人知恩圖報也是好的,老夫在京都有些人麵,洛公子需不需要老夫幫忙?”
“多謝薛太醫美意,隻是洛輕暫時還想不到哪裡需要。”雖不知道他說的是真的假的,可是不管怎麼說,一而再的駁薛太醫的好意也是傷和氣的,這些洛輕不會想不到。我不禁抬頭向薛太醫望去,他卻是一臉的笑意,嘴角兒彎著溫和,反倒張清眼光中帶著不忿和一些意味不明的神色,正想張口說些什麼卻又咽了回去,悻悻然地退了一步,轉眼間我卻看到是薛太醫暗地裡做了個眼色給他,還未及再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