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便你啦。”餘暉不耐煩地快步向前走。
“唉,你乾嘛生氣呀。有什麼好生氣的,你不會是吃醋了吧。”
餘暉停下腳步,“吃醋?我才不在乎呢。”
“呀呀呀,不在乎呀。”王夏喜笑顏開。“既然如此,我就好好跟人家交往,畢竟青春隻有一次,高考還能再戰。”
“你!”餘暉氣得瞪大眼,說不出話。
“哎,人生要是能重來就好了。這樣就不用苦悶會不會選錯。”
“要是人生能不斷重來,你豈不是要鬨翻天了。就因為人生隻有一次,人才會在選擇時慎重。青春隻有一次,所以才珍寶貴。”
“我家暉兒是哲人,考試結束了還在做作文。”
餘暉十分不爽,抽了抽嘴角,繼續向前走。
“哎哎哎,還真生氣了。”王夏一把兜住餘暉的肩膀,摟緊他。
“彆氣了暉兒,在我心裡還是哥們兒最重要。我們要考上同一所大學,去同一個單位工作。對不對。”
“那你努力吧,要是戀愛的話,成績可是會被我狠狠甩在後頭哦。”
“哈哈哈,你果然是吃醋了。”
5
餘暉不想跟滿嘴跑火車的王夏計較。他的發小他了解,是個沒有定性、三分鐘熱度的人,思維發散、想法跳脫,很難長久地喜歡一樣事物。
沒有什麼特色的女孩子,恐怕無法長期吸引王夏的關注。
而他之所以能和王夏一起玩這麼多年,隻因為兩人家長是同一個單位的,從小住同一處職工宿舍,雖說幼時互相看不順眼,打打鬨鬨地長大,打著打著摸透了彼此的脾氣,也就順眼起來。
至於那個叫麗麗的,能不能在發現王夏的壞脾氣後,仍能接受,還是個未知道。
餘暉對自己說,不用擔心。可實在又覺得,沒什麼可擔心。
王夏愛跟誰戀愛就跟戀愛,和他有半毛錢關係。
就算他做夢時夢到跟王夏那啥那啥了,大半夜悄悄洗褲子。可這隻不過是和平常人不同的反應。
沒什麼的。
6
趁高中沒開學,餘暉惡補想看的小說和漫畫,初中起他就對推理類故事特彆感興趣,便向表姐借推理漫,表姐把經典少女漫《毒伯爵該隱》借給他。
彼時,大陸很少有正版日本漫畫,卻有不少印刷質量還不錯盜版漫盛行。
餘暉起先隻把《毒伯爵該隱》當普通的暗黑懸疑風故事看,可是隨著由貴的畫風越來越精致迷人,漫畫的整體氛圍越來越頹靡淒美,他被男主角該隱淒慘的身世所吸引,看著該隱背負著父親的詛咒,身邊總是發生各種不幸的事,心中暗自哀傷之時,他的心糾起來了。
看到忠仆利夫向該隱發誓效忠,表示一輩子都不會離開時。餘暉感動不已。
他希望該隱打破詛咒獲得幸福,同妹妹和利夫永遠生活在一起。
雖然深受父母疼愛,餘暉還是因該隱周身的孤獨感而狠狠共情了。
畢竟青春期的少年很少有不感到孤獨的,無論身處熱鬨的集體聚會,還是獨自看書時,強烈的孤獨感一直縈繞在他心頭,更何況他還悄悄藏起個難以啟齒的秘密。
當他帶著不安與期待繼續讀漫畫時,隱隱發現忠仆利夫有黑化的傾向,擔心極了,害怕利夫會背叛該隱。可是手頭的漫畫看完了,結局還在表姐家。
這個時間段表姐去補習了。餘暉非常想知道故事接下來會怎樣發現,雖然他可以上網查後續劇情的劇透,但他還是想看完漫畫。
因此騎著自行車去表姐家借書。
表姐不在家,可他的姨姨在家。
姨姨是個熱情好客,思想開明的人,見他想借漫畫,就讓他自己去書櫃上找。
他進了書房很輕鬆就找到後續漫畫,而後便坐在椅子上,認真拜讀起來。讀著讀著他看到一個書簽。
書簽一麵是手繪的畫像,一名五官立體,眼神犀利的男人。
另一麵寫著一句話“如果真正愛一個人還會在意他的性彆嗎?如果因為對方的性彆我就不愛了,那這還算是愛情嗎?我愛的是本來的他還是那副欲望的軀體?——BY《絕愛》南條晃司。”
餘暉看著書簽怔住了,原本他該繼續往下讀,可看到這一句話後思緒萬千。代入該隱的劇情,他不由得想,該隱和利夫之間的感情是純粹的主仆之情嗎,如果用同人女的視角看,顯然不是。那麼作者由貴香織裡是怎麼想的呢。
因為產生了想法,所以看故事的時候就像帶了同人女同款濾鏡,覺得那情節怎麼看怎麼基。
好在最後等到了想要的結局。
餘暉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可該隱和利夫的羈絆仍深深吸引著他,他再次翻開書結局重溫。回憶著兩人一路扶持走來的點點滴滴。
莫名聯想到他的冤家王夏。
雖然他倆的關係跟故事裡主角的關係完全不同,但餘暉就是忍不住地代入,正想得入神時,表姐回來了。
“哎呀,你來看結局了,看來你很喜歡啊。”表姐一臉欣慰。
“我想借回家多看幾遍。”餘暉說。
“好呀好呀。是該多看幾遍。我這裡還有由貴的天使禁獵區,你要不要看,一樣的頹靡暗黑的畫風,炙熱濃烈的情感,尋找救贖的渴望。”
“好啊,謝謝表姐。”
“近來有一部黑執事也不錯,題材和該隱比較相似。雖然我更喜歡該隱,可黑執事更符合大眾審美,我感覺會大熱。你可以上網搜一搜。”
餘暉作為文藝青年對熱不熱門不感興趣,更關心作品的藝術性與表達的思想。
“我剛才看到你在該隱裡夾的手繪書簽。”說著餘暉翻到夾書簽那一頁,左手持翻開的漫畫,右手把書簽遞給表姐,“這本漫畫,表姐有吧。”
“絕愛啊。”表姐眼神一亮,接過書簽,看著上麵的文字,嘴角微微上揚,而後笑眯眯地盯著餘暉看。
看得餘暉心裡發毛,問道:“姐,你乾嘛瞪我。”
表姐笑容燦爛,“你真的要看嗎,這可是耽美漫畫,算得上是腐女聖經了。”
“呀。”餘暉完全沒想到。他雖然看漫畫,可也看各種小說,並不是純粹的漫迷,對漫畫並沒有研究。平日裡和男孩子在一起大多是討論少年漫畫的戰鬥劇情,雖然知道耽美漫畫是什麼,可並沒接觸過。隻知道是畫風唯美,描繪同性之愛的漫畫。
表姐突然歎氣,“算了,不該拉你入坑。你本是清清白白男兒身。”
囧。餘暉不知該說什麼。
“不過,你為什麼會這麼在意。”表姐目光閃爍。
餘暉尬得不行,隻能說,“我……挺喜歡這種畫風的。”
“對啊對啊,這種冷峻凜冽,淩亂中帶著強大表現力的畫風,特彆適合用來表達強烈的,極具爆發力的情感。好似要打破常規,解放自我。尾崎南真乃神人也。”表姐講得十分來勁:“不過這不太適合男生看呢。”
“不要有性彆偏見。”餘暉發出抗議。
“那你要看咯。”表姐一臉歡迎歡欣雀躍。
餘暉心想,這算什麼,嘴上說男生不適合看,卻又一臉期待,這就是傳說中的欲拒還迎嗎,他大膽是接受:“我看。為什麼不看。我就喜歡富有表現力的畫風。”
表姐笑了笑,轉頭打開書桌上鎖的抽屜,拿出個扣上簡易密碼鎖的薄箱,打開密碼鎖後,取出珍藏的寶貝——《絕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