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宮殿中,渾身珠光寶氣的洛絲薇是那樣的奪目,她又變回了那個美麗高貴的公主,隻是這樣的美麗高貴不知道還能存在多久。
伊琳緊緊地盯了她一會兒,才垂下眼簾,明明她才是女奴,卻對這位高貴的公主產生了一絲悲憫,隨即她緩緩地跪了下去:“公主殿下。”
洛絲薇焦急地想要扶起她,卻怎麼也扶不起來,隻好也跟著跪了下去,眼淚一顆顆地滾落:“伊琳,發生了什麼?你為什麼會被抓起來?”
伊琳的表情依然是淡淡的,她道:“你的哥哥,卡爾頓王子,帶著軍隊進入了亞斯城,他殺了很多人,也抓了很多人——即使他知道他們是無辜的,但還是要抓了這些人來掩飾自己和王室的無能。”
“對不起……對不起,伊琳。哥哥說……他要為我報仇,所以…真的對不起。”
“為你報仇?”伊琳有些嘲弄,卻又更加憐憫,“彆傻了,洛絲薇。他隻不過是想打著你的名頭彰顯自己的威嚴、掩飾自己的懦弱罷了!他們把你丟在了亞斯城,他們如果真的擔心你,又怎麼會不來找你,而隻是張貼畫像呢?難道他們真的不知道孤身流落在外的你被有心之人盯上了會多危險嗎!”
“母親說,索伊洛倫在打仗,沒有空餘的人手了,他們不能確定我還在亞斯城,所以才……”
伊琳沒有等她說完就打斷了她:“這麼大一個索倫城,怎麼會連一個人都抽不出來去尋找你這個公主呢?不要傻了我的姑娘,他們隻是…不想罷了。”
洛絲薇呆呆地道:“怎麼會呢?”
“其實你自己也明白的,你還沒有天真到那種地步吧?洛絲薇,你一個人被拋棄在亞斯城的時候,你會哭泣、尖叫、會感到恐懼,可是……”
“洛絲薇,你的美貌、淚水、恐懼,在戰爭麵前什麼也不是,你天真而又善良,但你救不了任何人。隻有擁有無上的權力地位和能力才能讓人活下去,才能改變這個世界。”昏暗的宮殿裡,渾身肮臟破爛的少女聲音是那樣的冷酷無情。
而美麗又華貴的公主卻與這個肮臟的女奴麵對麵地跪著,她抓住她的手,泣不成聲,說:“但至少我現在可以救你。我可以給你我能力之內的所有權力。我相信,你有能力改變這個世界。”
聽著洛絲薇哭著一遍一遍地喊自己的名字,伊琳神色才有所鬆動,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肮臟破爛的衣服,猶豫了一下,才抬起手抱住她。
一如曾經在亞斯城那般,當洛絲薇害怕時,伊琳就會抱住她。兩人在危險的環境下,依偎著、互相取暖。
翌日,向來不理會城堡事物的洛絲薇悄悄找管家要來了職位空缺的名單,細細翻了一遍,忍不住擰起好看的眉心,望著那一張薄薄的紙,有些走神。
伊琳悄無聲息地走到她身後,手覆上她的肩:“怎麼了?”
洛絲薇被嚇了一跳,捂著心口,見到是她,才露出一個微笑來:“沒什麼。伊琳,你來看,城堡裡現在還缺一個女仆長的位置,這是我能決定的最高的位置了,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舉薦你到這個位置上去。”
伊琳微微俯身,在她的側臉上落下輕輕一吻:“沒關係,這就足夠了,這樣已經能幫到我很多了,剩下的我會靠自己努力。隻是我的小公主,怎麼不高興了?是這個位置從前的擁有者令你傷心了嗎?”
洛絲薇晶瑩的藍眸中閃過一絲驚訝:“你怎麼知道的?”
伊琳莞爾:“你不太懂得藏起自己的情緒,很容易就能被看穿。”
洛絲薇撩起一縷自己金色的卷發把玩,神色黯淡:“這個女仆長,原本是森麗擔任的,就是那個從小和我一起長大、在危難關頭保護了我的森麗。”
伊琳沉吟片刻道:“洛絲薇,開心些,森麗是個好姑娘,她會上天堂的,她會在天堂繼續守護你。她犧牲了自己來保護你,你就不能每天都過得這麼愁眉苦臉的。你把森麗放在心裡麵,然後快快樂樂地活下去。你沒有做過什麼壞事,以後也是要上天堂的,相信我,你們以後還會再見的。”
“真的?”洛絲薇不確定地問了一句,隨即沒等伊琳回答,自己又無比確信道,“真的!伊琳不會騙我的。”
伊琳輕笑。這個天真到極致的姑娘,就適合做一輩子的公主。那麼其它那些會破壞她天真的事,就由她來代勞吧。
伊琳確實是個很厲害的人。洛絲薇最開始為她求來的隻是一個女仆長的身份,她把這份權力用到了極致,漸漸地獲得了所有人的信任,擁有了更多權限,最後甚至取代了管家的位置。
可這還不夠,伊琳想要的遠不止這些。
她想要索伊洛倫能繼續延續下去,想要無儘的權勢與地位,想要洛絲薇永遠做天真的公主。
一切都按照她預料的那樣在發展,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現在太忙了,每天從早忙到晚,與洛絲薇見麵的時間越來越少。
那天她搖搖晃晃地回到臥室,難得見洛絲薇還醒著,麵色卻有些不好。
伊琳剛走到床邊,洛絲薇就抓住了她的手。洛絲薇的麵色極其蒼白,手握上去也是一片冰涼。
伊琳忍不住皺了皺眉:“怎麼了?”
被她這麼一問,洛絲薇的眼淚就忍不住落了下來,也不說話,隻是哭。
伊琳坐到她身邊,耐著性子繼續問:“洛絲薇,先不要哭,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洛絲薇抽噎著撲到伊琳懷裡,好半天才道:“我哥哥……卡爾頓,他跟父王說,要把我送給彆的國家,來換取和平。”
聞言,伊琳的臉色頓時沉了下去,腦中飛快劃過所有能用的辦法。半晌,才輕聲安撫著洛絲薇:“彆怕,交給我,我不會讓他得逞的。隻是,大抵得讓你吃些苦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