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緊急用目光向蕭落發送信號,企圖阻止尷尬的事情發生。
然而蕭落不知在想什麼,不僅沒有接受到盛晨的信號,似乎還斷聯了一會兒。
於是,在三人上樓的途中,盛晨側著身,在群裡飛快打字求助:“家人們!!有無零柒的粉絲,緊急求助!!”
index作為一個團結友愛的組織,很快就有兩個女孩子接下了偽裝真愛粉的艱巨任務。
二樓的工作區中彌漫著咖啡的醇香,牆上的時鐘滴滴答答地走著,與此起彼伏的鍵盤聲相互應和著,像一首獨特的小曲。
每個人都認真而專注,隻有在蕭落上來時,一個戴著眼鏡的男生抬頭瞟了一眼,嘴角帶著奇怪的笑,又很快拉下臉,冷酷地說:“快去工作。”
“知道了,馬上。”蕭落應了聲,正準備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卻被盛晨拉住了衣領。
“哎——彆走呀,人家小姑娘等著你呢。”盛晨將蕭落往前推了推,不停地朝他使眼色,“零柒就交給我們招待吧。”
蕭落歎了口氣,無奈走到小瑩的工位旁,俯身問她電腦出了什麼故障。
盛晨帶著江亦清去了咖啡區,兩個自稱是她粉絲的女孩過來找她聊天,盛晨便趁機溜走了。
那兩個女孩子雖說是被盛晨喊來充作江亦清的真愛粉,但她們也確實看過江亦清的直播,對她有所了解,江亦清隨意挑了個有意思的話題,兩人很快打開話匣子,熱火朝天地聊起來。
聊到初戀時,其中一個叫齊詩的姑娘看向蕭落,撐著腦袋,笑得開心:“老大認真的樣子真帥啊。”
江亦清隨著她的視線望過去。
此時蕭落正與盛晨合力把電腦的主機挪出來,他半蹲在主機前,動作嫻熟得將外殼拆下來,去看哪裡出了問題。
江亦清看不懂主機錯綜複雜的結構,於是抬眼去仔細看蕭落。
蕭落的表情依舊有些冷淡,但神色卻十分專注,甚至可以說是心無旁騖。
江亦清發現他專注地做一件事時,眉頭會微微蹙起。
她能隱約感覺但站在一旁的女孩子是有點喜歡他的,但儘管被盛晨強拉過來幫忙,他麵對小瑩,卻沒有表現絲毫的不耐,隻是客客氣氣地詢問,幫忙,最後拒絕了她遞上的餅乾袋,離開。
……
窗外的雨小了一些,綿綿的細雨隨風輕飄飄地落在身上,驅散了沉悶的空氣和熱意。
過了六點,工作室裡的人都下班離開了,江亦清提著送她齊詩送給她的禮物站在門口,望了眼濕漉漉的街道。
蕭落將工作室的門牌翻過去,露出“下班啦:D”的字樣,他走到江亦清的身側,問:“我送你回去?”
“謝謝,不過不用了。”江亦清低頭打車,“我自己打車就好了。”
幾分鐘後,一輛網約車在門口停下,江亦清朝蕭落揮了揮手,上車離開。
蕭落靠著門框,一直等到那輛車消失不見。
屋簷的雨滴忽的滴他的臉上,冰冰涼涼的,他突然覺得有點難受,心裡悶悶的。
汽車駛過揚起的塵埃飛起又落下,而自己連說“到家了給我發個消息”的資格都沒有。
他站了一會兒,給團長回複了消息,填寫了收周邊的地址,然後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打開電腦準備趕工作。
然而沒過多久,工作室的摸魚小群裡開始瘋狂地彈消息。
【紅線一米八塊八:[照片][照片]好消息,他超愛——】
照片是會客室裡,蕭落和江亦清一起畫畫的場景,他右手握著畫筆,受傷的左手搭在腿上,悄悄側頭去看江亦清,咋一看小心又帶著幾分深情。
【紅線一米八塊八:盛晨這個沒品的東西,這他媽的才是愛情】
【盛晨:……你牛逼】
【盛晨:@蕭落,建議開除這個一邊催彆人乾活一邊偷窺老板談戀愛的雙標狗】
【紅線一米八塊八:見風使舵666】
【蕭落:……】
【摸魚至死:哥,有陪聊和演出費嗎?】
【蕭落:[紅包]】
【摸魚至死:加兩百附贈聯係方式,童叟無欺。】
蕭落的目光落在最後一句話上,他的之間懸在發紅包的那個按鍵,點進了設置金額的界麵,猶豫了一會兒,又退出了。
太不禮貌了。他想。
【蕭落:自己留著吧,沒事彆打擾她】
【紅線一米八塊八:我去這你忍得住??】
被這麼一攪和,蕭落的思緒也有些斷了,他翻了翻手機,將那幅畫的照片傳到電腦上,選擇重命名,把一串無規律的字符刪去,修改成了“點點的和它的好朋友們”,然後設置為桌麵壁紙。
一幅有了名字畫。由他和江亦清共同完成。
他盯著壁紙發會兒呆,想起來很多年前那個孤獨又寒冷的夜晚——
明明她不久前還在為彆人的惡評難過,可看到他的彈幕,用很溫柔的語氣安慰被丟在家裡的自己。
“你這串符號太難記啦,我可以叫你的名字嗎?網名也行。”
女孩看見今天的第一個觀眾,很開心地跟他聊天。
“我就是隨便點進來,為什麼一定有名字?”蕭落停下想要按退出的動作,低垂著眼,沒有什麼表情。
“我知道了你的名字,你就不是隨手點進直播間的路人,而是有了獨特意義的觀眾啦。”女孩沒有什麼猶豫地回答,語氣輕快,“你是我的第一個觀眾,遇見你我超級超級開心,祝你新年快樂。”
那是八年前的一個新年,萬象更新的時節。
也許在燈火輝煌的城市中,他的父母正西裝革履,或畫著精致的妝容,與生意上的合作夥伴互道新年順利。
一直以來,一切的喧鬨好像與他無關。
同樣也是新的,窗外落下了難得的一場初雪。
在陰暗濕冷的閣樓中,有個人對他說:“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