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

江亦清的表情一時之間有些複雜，驚訝、疑惑、迷茫，幾種情緒混雜在一起，不斷衝擊著她岌岌可危的精神狀態。

“隔壁小王告訴我的啊。”秀琴理所當然地回答，目光中充滿了對鄰居的信任，和幾分憂慮，倒沒有太多責怪的意思，“他說你在網上和彆的男人卿卿我我，特彆甜蜜，是真的嗎？”

江亦清：“……”

卿卿我我？特彆甜蜜？江亦清茫然地眨了眨眼，在她的印象中，除了答應觀眾衝到互動榜榜一後和Skylock綁定情侶肝關係，也沒有什麼逾矩的行為吧？

這都是什麼奇奇怪怪的謠言。

“咳咳。”蕭落一下子沒忍住，低下頭捂著嘴，努力憋住笑。

“怎麼了？難道你也聽說了？”秀琴奇怪地問蕭落。

蕭落聞言，正襟危坐，猛得搖了搖頭。

江亦清歎了口氣，走到秀琴身邊，雙手搭在桌子的邊沿，無奈地說：“不信謠，不傳謠。”

“那有這麼個人嗎？”秀琴堅信小王不會騙她，既然有傳言，就不會是空穴來風，“你對他有意思嗎？”

江亦清握了握拳，吸了一口氣，在心裡將隔壁小王問候了一遍，並不是很想回答這個問題。

然而，她看見剛才低著頭的蕭落也此時也抬起了頭，一臉好奇地看著她，眼神裡帶著幾分探究，注意到江亦清的目光時，甚至還饒有興趣一般，挑了挑眉。

江亦清以為他與自己是統一戰線，正義且堅定地扼製謠言的傳播，然而幾句話，甚至瞬息之間，他就倒戈去了秀琴的陣營。

“是有這麼個人……但我們就是朋友，”江亦清斟酌著回答，“你說的那些就是直播效果，沒有那麼誇張。”

秀琴懷疑地蹙了蹙眉，江亦清幾乎不會跟她聊工作上的事，她又對直播這種新潮的東西不了解，因此許多事情隻能從彆人那兒打聽。

“是嘛？”她轉頭問蕭落，“她說是真的嗎？”

蕭落眨眨眼，搖了搖頭，“不知道，應該是真的吧。”

秀琴還想再問，而江亦清抓住她猶豫的空隙，逃也似的溜回了房間。

“阿婆，那我也先回去了。”蕭落吃完飯，幫忙收拾了餐桌，將丟失的學生證收好，“我帶的水果記得要早點吃，不要會壞的。”

秀琴笑著點點頭，“好好，你知道回去的路怎麼走吧？”

蕭落猶豫了幾秒，隨後堅定地點點頭，說：“我可以的！”

秀琴慈祥地笑著將蕭落送到電梯口，囑咐說：“路上小心。”

蕭落乖巧地揮揮手，待電梯門合上後，他迅速地給司機打電話，“定位發你，來接我，快，很急。”

……

回到房間後，江亦清沒有第一時間去開電腦直播，而是倒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發呆。

早上秀琴把她櫃子裡的被子拿出去曬了會兒太陽，把舊的被子換下去洗了。

新被子被曬得暖呼呼的，散發著乾淨好聞的味道，躺上去仿佛落在一團柔軟溫暖的雲裡。

想起秀琴方才的詢問，和語氣中隱隱的擔憂，江亦清蹙了蹙眉，心裡有些不舒服。

因為《戀！新次元》本身自帶的熱度，加之與Skylock的直播效果拉滿的互動，最近江亦清的直播數據比上個月增長了幾十倍，登上過幾次直播互動榜和熱度榜，甚至一些切片剪輯的名場麵也上了熱門。

當然熱度之下也不乏質疑聲，她並不是沒有看到過類似於“營銷”“炒cp””劇本”的猜測，甚至論壇上有自稱舅舅黨的人，貼出偽造的聊天記錄，言之鑿鑿地說這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劇本，並發紅底白字的圖片質問江亦清為何要如此無下限炒作。

這麼多年來，類似的質疑與辱罵不絕於耳，江亦清也早已不怎麼在意了。

可自己不在意是一回事，讓秀琴為自己擔心又是一回事了。

江亦清忍不住開始擔心，現在隻是說她和遊戲裡的彆人卿卿我我，舉止親密，那以後呢？會不會更加過分難聽的傳言，甚至與黃色沾了邊。

如果那時秀琴得知後，會是什麼樣的心情。

江亦清記得剛開始直播的時候，什麼都不懂，碰到了一個人很好很善良的男主播，他是個名牌大學的學生，可能在江亦清身上看到了曾經的自己，所以有空的時候會帶著江亦清一起連麥打遊戲，在方麵都幫了她許多。

但是後來，隨著直播熱度漸漸升高，有人扒出了他的個人信息，在他的網絡上和學校論壇造謠他有戀.童.癖，甚至給他的年邁的爺爺寄去了PS過的照片。

幾個月之後，在網友的口誅筆伐下，在收到無數次恐嚇信後，在唯一的家人離開後，他最終選擇了自.殺。

網絡上關於他的視頻差不多都已經被刪掉了，隨著時間的推移，很多記憶也逐漸模糊了，但是得知他離世的消息時，那種震驚、不敢相信的感覺，卻如同一把帶血的刀，深深地刺入了皮膚，刺破心臟，鮮血淋淋。

她真的不希望因為自己，而給彆人帶來傷害。

放在枕邊的手機嘀了一聲，是Skylock發來的消息。

【Skylock：呼——剛剛吃飯去啦，你忙嗎？上線嗎？】

江亦清的指尖懸在鍵盤上，卻遲遲沒有敲下一個字母，長時間沒有觸屏導致屏幕漸漸下去，她從發愣中反應過來，想要去點聊天框，可就在要碰到屏幕的前一秒，屏幕驟然暗了下去。

江亦清翻了個身，將手機放在一邊，站起來走到門邊，把門打開一條縫，趴著門框偷偷往外看了一眼。